那人缓缓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右手,手心中赫然是一枚血红色的果子。
“求你……把火龙果……给……给妞妞……”
那人伤得极重,没有立即断气已经是个奇迹了,此时明显已到了油尽灯枯之际,气息越来越弱,声音也渐渐微弱起来,眼见的就要撑不住了。
赵长生赶紧趴在他耳边大声喊道:“妞妞是谁?她在什么地方?”
“山……里面,小……木屋……小女孩儿……谢……”
一个谢谢没有说完,那人头一歪,就此离世,一双眼睛还是睁得大大的,显得那么的不甘心。
赵长生从他手中拿过那枚红色果子,心中很是不解,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有什么毛病?都快要死了,还念念不忘地要托自己帮忙给什么小女孩带果子吃。
不管了,既然自己答应了他的临终嘱托,无论如何要帮他达成心愿,哪怕为此耽误了时间,大不了再让那歹毒丫头打一顿便是。
穿好了衣服,取好了水,想了想,赵长生又在那人尸身上搜寻了一下,从他脖子上摘下一个月牙型的吊坠,对其尸身道:“我需要你身上的东西做个信物,免得人家不相信我的话,得罪了。”
说完,草草挖了个浅坑将他的尸体掩埋了,为防止野兽刨食,又在上面压上了几块大石头,然后挑了水囊匆匆往回赶路。
十几里路的距离,以赵长生那弱不禁风的身体,一个来回至少需要一个时辰。等到赵长生赶到众人休息的山洞,大家早已经吃过了饭,自然没有给他留一份。
见没人搭理自己,赵长生也乐的清静,找了一处石头窝子,将所有的水都倒进里面,刚刚漫过底。看样子要想注满这个“浴桶”,满足两个人沐浴的要求,赵长生整个晚上都不用休息了。
铁木青莲姐妹二人都已经睡下了,赵长生松了口气,故意在那些下人的视线范围内挑起担子原路返回,但走了不远,趁着夜色掩护,拐了个弯,径自向山上走去。
这大荒山方圆不知有几千几万里,山高林密,没有具体的目标,想要在这茫茫山林中找到那人所说的小木屋和小女孩,无疑是大海捞针。
但是赵长生是个认死理儿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的临终请求,明知希望渺茫也要尽力而为,尽人事,听天命,但求问心无愧便是。
山势越来越陡峭,道路几乎没有,赵长生走的很是艰难。虽然夜空中月光很亮,但是这里山高林密,月光只能从密林缝隙中勉强透过几丝,仅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而已。赵长生只能凭借本能和直觉在密林之中乱闯一气,到后来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惨了!不但没有帮人达成遗愿,连自己也迷路了,这下怎么办?”
在密林中晕头转向的赵长生疲惫的倚坐在一段倒伏的朽木边,听着山中渐渐响起的一声声悠长的狼嚎,不禁心中害怕起来。
自己困在这茫茫大山里,就算不饿死,恐怕也会被野兽吃掉。至于铁木堡那些人,发现自己失踪后绝对不会来找自己的,根本就不用指望。
“嗤溜溜——”
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在头顶响起,赵长生本能的抬头观望,只见夜空中一道红色的流光划过,速度极快,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一闪即逝。
赵长生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以肯定那绝不是流星。
“唉!管它是什么呢,都要困死荒山了,我竟然还在关心这些东西!”
赵长生自嘲地一笑,觉得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准备继续闯荡一下。
明知道希望渺茫,但是人们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心中总是会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的。
也许奇迹出现,自己刚好就出去了呢!
不过他刚刚站起身来,就一下子僵在了原地,一颗心猛的提到了嗓子眼。
一条野狼从黑暗处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两只绿幽幽的眼睛犹如两只绿色的小灯笼,死死地盯着赵长生。
借着微弱的月光,赵长生甚至能够看清楚那野狼嘴角流出的涎汁。
紧接着,绿幽幽的光点越来越多,又有其他野狼不断地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很快就形成了一个规模庞大的狼群,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赵长生彻底绝望了,想到即将被狼群撕碎的恐怖情景,他甚至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了,一下子瘫倒在地,心中唯一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完了,这下死定了!姐姐,对不起,我要让你失望了!”
赵长生跌倒在地绝望等死之时,狼群却没有发动攻击,而是出现了些许的骚动,紧接着,狼群往两边一分,一头体型巨大的狼王走了出来。
赵长生的眼睛一下子直了,甚至连恐惧都忘记了,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头狼王体型要比普通野狼大了将近一倍,通体白色皮毛,一行一动之间,无不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但是让赵长生惊讶的不是这头狼王,有狼群,自然会有狼王,这是常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真正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狼王的背上竟然骑着一个孩子。
一头统领群狼、呼啸山林的狼王,即便是面对任何的猛兽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但就是这样一个山林中的无冕之王,背上竟然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这种诡异的场景无论被谁看到,恐怕都会傻眼。
那孩子是个男童,长得白白胖胖,浑身上下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兽皮。令人奇怪的是,他的眼睛竟然也像狼一样,在黑夜中闪烁着绿幽幽的光芒,两只耳朵也像狼一样呈直立状。
与其说他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个半人半狼的怪物。
“难道是传说中的妖怪?是野狼精吗?”
赵长生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这个小怪物要把自己怎么样。
狼王来到赵长生跟前,乖顺地跪倒,那男童下得地来,站在了赵长生的面前。
赵长生注意到,他的手和脚上都长着长而弯曲的指甲,不过形状却是人类手脚的样子。
“果然是狼妖!”
赵长生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只是不知道这个小狼妖能不能听懂人话,自己向他乞求饶命不知道他能不能答应?
不说赵长生在那里心惊胆战的胡思乱想,那男童来到赵长生面前,鼻子忽然一阵狂嗅,然后伸手摸向赵长生的怀中。
赵长生早已经吓得身体僵硬,动弹不得,哪里还能反抗?只能任由这个“狼妖”为所欲为了。
“他难道想直接把我开膛破肚,掏出心脏来吃吗?”赵长生越发地害怕起来。
但是,那个“狼妖”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掏出他的心脏,而是掏出了另一样东西。
一枚血红色的果子。
火龙果!赵长生一下子就认出了那枚果子,正是自己受人之托,要送的那枚果子。
“火龙果,你从哪里得到的?”
“狼妖”竟然开口说话了!
虽然他的发音似乎不太准确,语调也很古怪,对于此时的赵长生来说,这无疑是世间最动听的仙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