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高奏声中,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帮嘎小子们闹洞房,咱就不多说了。这天麦收办喜事,县大队的队员们都来祝贺,有道是无酒不成筵席,长景破例允许队员们喝酒。门外鞭炮声和唢呐声交融在一起,为小村增添了无限的活力。前来帮忙的战士和老百姓正在里里外外地忙碌着,张罗着,说着麦收和脆枝的婚事。一群小孩子不甘寂寞,一边拍手,一边叫着:“麦收打鬼子,一枪一个;麦收教枪,一上就怂”。二曼喊道:“去去去!小孩子出去玩,瞎闹腾什么,人家呀现在是‘麦收娶媳妇,百里挑一!”不知不觉间,天快黑了。
正当队员们酒酣耳热之际,可了不得了,村外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子弹在空中呼啸,有放哨的民兵慌慌张张跑来:“报告队长,鬼子把村子包围了!”“快进地道!”众人纷纷往地道里躲,但是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地道口又小,那容功夫,百姓还没进去一半,鬼子进村了!
长枪队!长枪集合!大刀队!大刀队在这集合!众队员全乱套了,有的喝得醉头马勺的,连北都找不着了,别说站队了!连站都站不起来,还一个劲的撒酒疯!气得长景一桶水泼在头上,这才清醒点。可把长景急坏了!这时就听远处汉奸喊:“麦队长,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兄弟们来祝贺来了!”
哒哒哒哒哒,敌人的机枪响成了一个,子弹啾啾啾地在身边乱飞。“麦收,麦收!打掉敌人的机枪!”看着战友们倒在血泊之中,麦收早从屋子里跑出来,睁着血红的眼珠子,飞身上了房,又连着越过几间的房顶,终于看到端着机枪的敌人啦!麦收瞄准了小鬼子的脑袋,抠动扳机,叭!一颗复仇的子弹飞出,打在鬼子的头上。那个鬼子一跤跌在地上!“他在房上!”立刻,鬼子的子弹象雨点一样朝麦收射来。县大队被敌人打得溃不成军,纷纷后退。一刹时,枪声大作,喜场变成了杀人的战场。
“哈哈!麦收,你看这是谁,放下武器投降吧!”麦收在房上一看,脆枝被敌人抓住了!
“麦收,别管我,开枪!开枪!””脆枝声嘶力竭地喊道。
“麦队长,我敬你是有情有义的汉子,请下来谈谈吧。”鬼子翻译官冯二狗道。
“狗汉奸,我一枪嘣了你!”麦收道。“我知道,你是蠡县的小枪王,打枪百发百中。”冯狗子说道,“可是你老婆落在我的手里,我一死,你老婆可就便宜我这帮兄弟了。怎么样,下来谈谈吧!”“麦收,你别下来,你快走,快走!”脆枝大喊。
鬼子怎么来得呢,原来驻李岗的一个鬼子小队,有个翻译官叫冯二狗,经常带鬼子出来祸害百姓,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尤其令当地百姓痛恨的是,冯二狗本是当地的一个读书坯子,大名冯得志,小时候挺好的,见了姑娘都脸红,可去了趟日本后回来就做了汉奸,专门领着日本鬼子祸害当地妇女。谁家娶了新媳妇,谁家姑娘长大了,谁家来女亲眷了,他就带着鬼子来了。一天,他正在小酒馆饮酒,王得标找到他,向他哭诉“媳妇”被麦收‘抢’的事。这小子一听麦收两字,只是哼哼哈哈不吱声。心说,那是小枪王,我哪敢惹他呀。架不住王得标一劲撺掇,“你要帮我把媳妇夺回来,我给你多少多少钱”,又拍冯得志的马屁:“我一看你就是福星高照的贵人,出过国,留过洋,见过大事面,在皇军面前,这个的!”说着伸出大拇指。把这小子拍得找不找北了,脑袋晕晕乎乎地就答应了。
冯二狗回去跟他皇父池田一说,鬼子小队长池田大乐:“上次没抓到她,这次新娘子的!洞房的抓,大大的好”说完做了一个抓的动作,哈哈……
“太君,麦收的,枪王的干活,厉害的大大的!”冯二狗小心翼翼地说。
“枪王的不行,土八路的不行。”池田把嘴一撇,意思是说,可能枪法准一点,就吹呼上了,我就不信这个邪!到时候先把新媳妇抓起来,看你能怎么的!老子还不是在你眼皮地下把人弄到手!你说这池田多阴损毒辣吧!
“麦收,你开枪,开枪呀!不要管俺,快走!”麦收怎么下得去手,可是池田是个有名的杀人魔王,落在他手中的妇女,往往生不如死。麦收的手直哆嗦,那么大的一个英雄,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此是此刻抠动扳机的手觉得重如泰山。
“不能开枪!”一个战士猛地跪倒在他身前,抓住他的衣角声泪俱下:不能开枪,队长,脆枝嫂子还在他们手里。
麦收心如刀绞,他望望周围的鬼子,荷枪实弹,紧紧包围着;看看战士们,有的腿脚酸软,站在房上,风一吹直打晃,有受伤挂彩,行动不方便的,大家互相搀扶者,再看看敌人,以人质相要挟,武器精良。麦收站在房上,浑身的肌肉在痛苦地抽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在敌人手里任人宰割,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他恨不能抓住冯二狗活剥了他的皮,但是理智告诉他,现在绝不可感情用事,“脆枝!我会为你报仇的!”麦收忍痛开枪了,脆枝死了。她含笑看着麦收,说道:“我下辈子还要嫁给你!”“啊!小日本!”麦收象疯了似的,向敌人射击。“为嫂子报仇!”县大队的人立即对着敌人猛烈开火。麦收两眼冒火,他觉得用枪太慢了,他不解气,他从县大队队员手里抢过捆好的集束手榴弹,拉了导火索,身子360度转了个圈,像掷铁饼一样将集束手榴弹甩出去,奇迹发生了,这捆巨大的集束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状抛物线,向阻在面前的敌人飞去,麦收扑倒时,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强大的冲击波飓风般掠过,两侧的房屋像是用纸板糊成的玩具连同鬼子全都飞到半空中,顷刻间,碎砖烂瓦连同鬼子的残破肢体下雨般地纷纷落下,眼前豁然开朗,战士们的视野里出现一片小广场,突围的道路打通了,残存的战士背着伤员,怒吼着冲出村去……
天黑的时候,鬼子撤走了,长景带着麦收回到了“家”里,长景的面部肌肉在抽搐,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残肢,断臂,房倒屋塌,一片废墟……脆枝的尸体被炸烂了,只找到了一块血迹斑斑的红盖头,麦收珍贵地捧在手里,他无力地坐下去……脑子里出现一片空白,象被人抽了筋似的,瘫在地上……
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起了一个新坟,上面立着一块木碑”爱妻张脆枝之墓”,田野里静悄悄的,远处的秋庄稼挺立着空空的秸秆,在风中默默哭泣,坟前,黄纸钱撒得满地都是,麦收坐在地上,嘴里叨唠着:“脆枝,自打咱俩好上了,我想没有人能把咱俩再分开了,可是这万恶的小鬼子,他都欺侮到咱家门上了。”麦收抹了一把泪,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队长,麦收呢?”“找麦收什么事呀!”“教俺们民兵打枪呗!民兵们都集合好啦!”“麦收,别卖不了的竹杆,干戳着啦。快去呀!”“你的枪,俺替你背着呗?”“别动!这枪金贵,不能动,一动就打不准了!”“你骗俺!”仿佛昨天,他才把她从锁着的屋子里救出来,仿佛昨天他才把她娶进家门,一切仿佛都象是昨天才发生的,仿佛跟做梦似的,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
“脆枝,我一定给你报仇,把冯二狗抓到你的坟前,用他的人头来祭奠你。”麦收发了誓,九头牛也拉不出来,第二天,他就背着枪没影了。他留下话,不杀了冯二狗,替脆枝报仇,他就不是个爷们!
这次县大队被袭,一共牺牲了五十多人,一想起这些昨天还和自己调皮捣蛋的战士们,现在都成了一具具冰冷冷的尸体,长景的心就在痛苦地抽搐,怒火在胸中翻腾,娘的,这次县大队差点儿让人连锅端了,连刚结婚的新人也不能幸免。这次不能就这么算了,要当了缩头乌龟,以后就别在这一带混了。什么鬼子?莫非是三头六臂?不是爹妈生的血肉之躯?就算他是钢打的核桃 ,老子也要把你砸碎吞了。冯二狗,既然敢来惹上县大队,哪你就等着老子把你千刀万剐。
长景在上级领导面前,深刻检讨了自己的农民式的散漫,麻痹思想,由于打了几个胜仗,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严重违犯了军中不许喝酒的禁令,给县大队带来重大损失。请上级处分!同时他把事情的经过写了一份报告交给上级,请上级调部队,协助把冯二狗这伙人给除了!几天后,队伍开过来了,许团长问:“长景,你打算怎么消灭冯二狗这股敌人?”“先引蛇出洞!后围而歼之!”长景眼里布满血丝,铿锵有力地说道。他早考虑好了,当即把自己的计划如此这般地对许团长讲了出来。
南庄炮楼、李岗炮楼、大百尺炮楼,互为犄角,打一而二援。要想消灭冯二狗,直接攻炮楼,八路军没有重武器,兵力也不够,不现实,长景没去打李岗炮楼,而是直接围了南庄炮楼,带着县大队,还有附近几个村的民兵,还有一个营的八路军正规军。枪炮一响,老百姓也来了,黑压压的,遍地都是……
南庄炮楼驻着伪军一个中队,中队长被吓傻了,急忙呼救。大百尺据点的鬼子并不买帐:“哪有那么多八路,你先顶着。”电话挂断了。
“打!”长景命令道,长景命令386团号兵集合,将30把冲锋号齐刷刷地举起来,尖啸着向天空喷放,然后急令县大队把事先准备好的锣鼓鞭炮、铜盆铁碗、笙萧芦笛、快板花棍拿出来,一齐奏响……这时附近正好有出殡的人家,听说长景攻打南岗炮楼,二话没说,就地埋下棺材,招呼着30多个吹鼓手赶来参战。一团奇怪的宏伟亮丽的音响爆发出来。
“打不死也把他吓死!”长景说。
南庄的伪军中队长的确吓坏了,他立即向李岗据点求救。冯二狗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救,八路军收拾了南庄据点,接着就来收拾自己了,那时人单势孤,更容易被八路军各个击破,于是鼓动着池田,带着一帮日本鬼子和伪军就从据点里出来了。一出据点,他便感到头发根发乍,两腿酸软,两眼直冒金星,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远处冷森森地盯着他,可别被小枪王打了黑枪!他也知道自己罪恶滔天,惹了不该惹的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急忙又点齐了全部的伪军,在前面当炮灰。大队人马,直向南庄据点而来。
敌人从李岗炮楼里出来了!
“有冯二狗吗?”长景舒了一口气,问侦察兵。
“不认识,前面是伪军,后面是鬼子。”侦察兵摇摇头说。“笨!有没有翻译官?”“有,一个带眼镜的翻译官和鬼子走在中间。”
“好!”长景大叫一声,把这交给许团长,跳上马,直奔南庄据点和李岗据点之间的路上去埋仗。
按照长景的计划,两个营的八路军,县大队的大刀队,红缨枪队早就埋伏在这片庄稼地里了。白森森的枪刺、冷嗖嗖的大刀,专等着往日本人头上砍。长景就蹲在掩体里,指挥和督战。
伪军近了!翻译官近了!日本强盗近了!杀害自己妻子和县大队队员的仇人近了!麦收埋伏在庄稼地里,黑洞洞的枪口给鬼子伪军点着卯,他在找冯二狗。“杀!”长景挥手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