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祥路在城北,多为大户人家的住宅,街上的小贩不多,有也是隐蔽地位的菜贩之类的,因为住那一块的都是非富即贵而且爱清静的,多半是上了年纪的退休过来图个清闲,所以小贩们也不会跑过去得罪他们,反正又没有什么生意可做。
今日来祥路上,难得的有些闹,但是也还好,一看,是有新住户,估计是来贺乔迁之喜的人闹出的动静。
再仔细一看,来的人大都不简单呐!
再一打听,原来是安二夫人的娘家人到了王都,安二夫人姓林,林家在王都虽称不上有名,但是稍一打听便会知道林家。林家是江南地区的比较有名的家族,曾经在官场煊赫,如今朝堂上有些中老年的臣子还是跟林家太爷有交情的,后来林家退了官场,回江南经商,家境倒也不错。
尤其是林家太爷的女儿正是安家二老爷的正妻,大外孙女是瓷妃,小外孙女是唐家的媳妇,未来的唐家家主夫人,而外孙也是将来的安家家主。
琇莹和怀瑾早早的来了来祥路,发现安母来的更早一些,连安老太爷也来了。
琇莹进了中堂,便见到在和客人们谈天的小舅舅,安琇莹的小舅舅林纾,见琇莹和怀瑾过来,向客人们道了一声,朝琇莹走去,见琇莹已是亭亭玉立,清雅有礼,举止稳重,已有大家夫人的风范,心下感叹。
他又看向怀瑾,见怀瑾也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一表人才且举止落落大方,一派君子风范,令人易生好感,开口赞道:“果真是个好儿郎。”
怀瑾对琇莹的小舅舅也很有好感,林纾已是年近而立,目光温和成熟,儒雅大方,又性格爽朗,不失豪迈,让人无端信服。
琇莹见林纾对怀瑾印象不错,也很是高兴,她笑道:“小舅舅,怎么不夸夸琇莹~”
林纾听得琇莹轻声撒娇,仿佛见到了儿时的她,他压下心中的感慨,说着:“小时候,夸得还不够?”
琇莹轻轻笑着,没有作答,怀瑾见舅甥相处如此和谐,也是羡慕。林纾不好把客人落下太久,把怀瑾引到了中堂介绍,着下人带琇莹去见舅母。
林纾的妻子冯绾,是个普通的绣娘,没有背景,但是林家人大都不在乎这些,见冯绾是个知礼的贤惠女子,林纾也十分中意,便允了这门婚事。
冯绾也的确是贤惠的女子,她十分的孝顺长辈,疼爱小辈,对姨娘通房也是态度大方,一心相夫教子,挑不出一丝毛病来。她见了琇莹过来拜见,也是高兴的,琇莹多年不见舅母,相处也不多,原有些生疏,但是冯绾态度大方温和,琇莹也放宽了心。
聊了一会儿,琇莹才知道,原来此次虽说是来王都长住,但是也只是琇莹外公想来休养,多见见琇莹母亲,大舅舅和姨妈她们都没能过来,只是家人担心外公一个孤寡老人,所以小舅舅自请过来照顾。
冯绾聊了一会儿,笑道:“琇莹可还记得你表哥表妹?”
琇莹笑了一会儿,记得以前见过,她回道:“可是绮绣和修齐都来了?”
冯绾点头,说道:“此次来王都,你修齐表哥也是来参加春闱的。”
“春闱?最后一场可只剩一月不足了。”
冯绾也有些担心的模样,说道:“修齐长途跋涉,最近家中客人也肯定是不断的,他难以安心复习休息。。。我怕修齐到时候精神不济。。”
琇莹听了也知道冯绾定是有事相求,琇莹笑笑,说道:“舅母的担心也很正常,不知道舅母想怎么办呢?”
冯绾有些试探的说道:“我想让修齐先借住在唐家。。。”
借住在唐家?琇莹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她不好意思的说着:“琇莹虽是唐家的媳妇,但是也不好如此贸然带表哥回去,不如待会儿舅母去问问相公的意思?”
冯绾不好意思的点头,她说这话已是觉得尴尬无比,琇莹没直接拒绝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但是这也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啊。
琇莹见冯绾已经是尴尬无语,自己也是没了聊下去的兴趣,便问道:“舅母,外公在哪儿,我想去看看他老人家。”
冯绾也顺势找丫鬟送她离开,后慢慢松了一口气。
琇莹又走了一段路,走到一个三面环湖的楼阁来,那楼阁显然是老建筑了,但是牌匾却是新挂上去的,上面是熟悉的字迹,书‘水墨间’。
还未踏入,便听见爽朗的笑声传来,琇莹走了进去,见安老太爷和林老太爷临窗而坐,正在对弈,安母候在旁边端茶倒水。听安老太爷的笑声,便知道是安老太爷赢了。
她慢慢走近,说道:“外公,爷爷。”
两人偏头见琇莹来了,都纷纷招手,让她过来,安老太爷心情颇好,炫耀道:“琇莹快过来,看看,我这局赢得可妙?”
琇莹听言走了过去,林老太爷根本不搭理安老太爷的嚣张,温和的笑着问候琇莹:“琇莹,真是长大了。。。。。”
琇莹闻言,眼睛有些湿润,一旁的安母也是感慨不已。
琇莹粲然笑道:“外公,多年未见,您的字依旧是好看的紧。”
林老太爷显然很喜欢琇莹的夸赞,因为他是极爱书法的,本人也是书法大家。‘水墨间’三字便是他自己所写。
安老太爷打趣道:“瞧你,那么嘚瑟。”
林老太爷无奈的笑笑,他与安老太爷当年同朝为官,私下又是好友,是知道安老太爷的表里不一的性子的,看起来是青年俊才文武双全,其实性子跟个孩子似的,喜欢跟挚友逗趣耍闹。
琇莹倒是没见过安老太爷这一面,惊讶不已。安母见了琇莹的模样,轻声说道:“公公,你看琇莹都吓到了。”
安老太爷显然也是意识到自己一把年纪了,见了多年未见的挚友,一时忘了形,不好在小辈面前这样,咳了两声,说道:“话说那水墨间还是我取的。”
琇莹见楼阁三面环水,楼阁内,墙上也都是书画,她笑着道:“爷爷取得名字也恰当极了。”
安老太爷自得的笑笑,觉得赢回了面子。安母见两老想继续对弈,便先拉着琇莹出去,给两人留个清静地。
琇莹疑惑地问着安母:“母亲,父亲和哥哥怎么还没来?”
安母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时辰两人都应该下朝,在部门那里说一声,应该是能过来的啊。
突然,远处跑来下人,弓着身子说道:“唐少夫人,安二夫人,宫里头来人了,劳烦两位夫人跟两位老太爷说一下。”
琇莹听着这称呼笑道:“想来来了王都,下人也是在王都雇的,这称呼听着就不像是林家的。”
安母笑笑,没说话,进了水墨间跟两老说。琇莹直接出了后院,往中堂走去。
中堂的客人们都站在前院,堂内,听得熟悉的曼妙女声说道:“本宫许久未见外公,十分挂念,所以圣上特许我过来看看。圣上也是想来见见外公,但是政事繁忙,所以亲自挑了礼让本宫带过来。”
琇莹慢慢走进中堂,带着陌生客气的微笑,向坐在椅上的瓷妃行礼,说道:“民妇拜见瓷妃娘娘。”
瓷妃睁大杏眼,嗔怪的说道:“妹妹真是,今日本宫来是以外公的外孙女身份而来,琇莹可别跟姐姐见外。”
琇莹站起身,但是还是带着恭敬,她微微笑道:“是的。”既然瓷妃一口本宫,自然这些话也是客套话了。。琇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是还是有不知分寸的人,一道娇俏灵动的声音传来,说道:“民女参见瓷妃娘娘。”
瓷妃看着这个陌生的少女,疑惑地看向林纾,林纾还未解释,那少女便开口说道:“瓷妃娘娘,我是你的表妹啊~”
只见那少女娇憨的看着瓷妃,圆圆的眼睛水光盈盈,红唇微嘟,仿佛真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但是眼中闪过一丝的功利和这般不知分寸自以为聪明的举动让琇莹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瓷妃也是不满,但是这么个小小人物的愚蠢,她还不放在心里。她杏眼微弯,矜持高贵的笑着,说道:“是。。绮绣吧,多年未见,原来已经长这么大了。那,一旁的定然是修齐了。”
原来修齐也来,想来是说了请安,不过大家都被林绮绣抢去了注意力。
相比起绮绣,瓷妃显然更中意修齐的寡言,林修齐沉默着点点头作为回应,表情冷淡。
琇莹见瓷妃没了回应,有些尴尬,便自觉地开口说道:“瓷妃娘娘,两位老太爷已是知道了,正过来呢。”
话音刚落,两位老太爷的身影便出现了,瓷妃自发的站起身,向两位老人福身,两位老人忙伸手阻拦,说道:“瓷妃此举折煞了草民啊。”
瓷妃站起身来,诚挚的说道:“怎么会呢,两老对于琇瓷都是百般照顾,琇瓷应该如此。”
两位老太爷也不推脱,但也不会进一步,林纾上前来,请瓷妃入座。瓷妃见两老已经来了,便让身后的侍画叫人把礼物抬进来。
一个又一个的箱子被搬了进来,让众人更是惊讶不已,这林家的盛宠。
瓷妃面色不变,又说了几句,话里话外都是说着圣上对于林家老太爷的重视。说了几句,瓷妃不便久留,便离去了。
琇莹猜不透瓷妃为何过来示好,或者说,为什么圣上要向林家示好,既然要打击三大家族,那么作为安家姻亲的林家,理应不被礼遇的。。。。
“猜不透,便不猜了。”
怀瑾的声音传来,琇莹回过头,说道:“你刚刚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人?”
怀瑾微微一笑,说着:“刚刚听舅舅说外公在后面,想去拜见,谁知,正好错过,去了发现没人,不知前面瓷妃来了,就在那等候了。”
琇莹引着怀瑾来到林老太爷面前,说道:“外公。”
林老太爷看着琇莹的态度,便知这是谁了,他打量了一下,笑道:“果真是一表人才,唐兄的孙子都是青年才俊。。”
怀瑾问道:“原来外公认识家兄吗?”
林老太爷点头回道:“怀城的性格颇为爽朗。你倒是沉静些。。。对了,你爷爷呢,怎么不来。”
“晚辈不知,原来外公跟爷爷认识?”
安老太爷爽朗笑道:“我们三人和那南宫家的当年是京城的四大公子呢。”说罢,他感慨的说道:“可惜,南宫已经不在了。。不过他儿子也是不错的,只可惜没有嫡孙。。。凑不成四大公子了。”
林老太爷疑惑的问道:“我离开王都许久,怎么,王都还有这称号?”
“当然,不过现在的是三大公子,是怀瑾,琇青,和一个叫景绍的少年将军。”
林老太爷听闻将军儿子,愣了一下,随即感叹,“唉。。。马上又要打仗了。”
安老太爷听言沉默不语。两人定是沉浸在当年的回忆里了,所以没人去打扰,只慢慢退出去。
林纾送走了客人,冯绾带着安母琇莹绮绣她们回了后院,林纾拉着怀瑾去了花厅,似乎有事相求,林修齐也跟在后面。琇莹见了,什么都没说,回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