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凉薄,深深浅浅的时光映照下,百里初颜默默地流着眼泪,默默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结局,独孤晔或许来了,又或许不会来。
不知他身上的毒是否已解?不知他能否顺利地度过紫微星劫?
不过,现在于困在九重海渊中的百里初颜而言,或者一切皆是虚妄也无可厚非,她现在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沉默着,看着光阴从指间滑落、再滑落。
独孤晔终于到达第九重海渊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一片荒凉空虚的景象,眼前的世界里全部都是嶙峋的石头,一望无垠的山脉,所有的山都是光秃秃的,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没有百里初颜在身边的日子,便是日日枯燥,一颗心,便是光秃秃的,只是,人走茶凉,也许到了本该散场的时候他却还不能潇洒地放手……
“初颜……”天大地大,四野茫茫,你究竟在哪里?该如何才能找到你,在这荒芜的天地间。
独孤晔试着驱使自己鳞片的力量,鳞片是他与百里初颜最后的一点牵扯了,他实在是不知,如果,当初在周国王国里他将鳞片取了回来,而不是打进百里初颜的身体里,又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或许,那样的话,最终的结局就是,就此天各一方,再无瓜葛。
在刚刚那一阵疼痛过去之后,百里初颜心口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是一种亲切的感觉,就像是一个离家太久未归的孩子,一抬头看见家就在前方的感觉,很奇异,难道……
百里初颜回头,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他——还正在背对着她,初颜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背影眼眶再一次不争气的红了。
不知是否是自己的幻觉,亦或是眼前的那个背影并不是自己真正日思夜想的人。
泪花在眼框里面打转,好想就这样扑过去,缠在那熟悉的怀抱里,但,她想,她与独孤晔之间可能出了欺骗再不剩其他了,还有什么必要装作相爱?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人生如纸,光阴若刻,世情苍茫,凉薄薄凉,顾盼之间,她欲言且止。
可是,独孤晔就像是感应到了一样,他转过身来看着自己背对着的百里初颜,金色的眸子里面流光溢彩,一个眼睛里星辰闪耀的独孤晔,目光如清晨簇新的日光——百里初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独孤晔。
百里初颜瞥了一眼独孤晔,美丽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清冽,不见了曾经的嫣然浅笑,反而倨傲。
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百里初颜,在一转身看见百里初颜的这一刻,独孤晔平静的心湖已然起了波澜,再不能保持淡然。“初颜,真的是你……”
百里初颜动了动嘴唇,嘲讽地一笑,“独孤晔,你怎么会来这里?是不是很想要得到我的眼泪?你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百里初颜了,不要试图再次欺骗我——”
“初颜!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从前种种,你就这般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吗?”独孤晔忍着不想发作,可是,等他看到这样漠然的一个百里初颜之后,他真的忍不了。
宁愿憎恨,至少可以把他深深地印在心里,却也不要漠然……
百里初颜皮笑肉不笑道:“那你是怎么样子的一个人,你倒是说说看……”
百里初颜冷漠的看着独孤晔,而独孤晔也在重新打量着百里初颜,他冷静的看着百里初颜,目光里没有一丝情绪,面上更是沉静如水,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独孤晔确确实实有很强的气场,无形中,给百里初颜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独孤晔一步步靠近百里初颜,金色的眸子里璀璨的光华流转在百里初颜身上,左右还是她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只不过,在他说出真相之前提前知道了真相而已,就算是当时心里面不舒服,已经过了这些日早也该过去了。
毕竟,时光蹁跹,事情再怎么发展,最终还是要回归原点,而他与她的原点就是要生生世世纠缠下去,不死不休。
“独孤晔,你不想干嘛?!不要再过来了!我警告你!”百里初颜警惕地盯着独孤晔步步逼近的身体,他金色的眸子里似乎有着愤怒的光,闪着闪着,像是要把人的心魂都摄进去。
独孤晔勾唇一笑,“怕了?你刚刚不还很有理的样子,一脸的理直气壮?这就怕了?嗤——”
独孤晔他这是什么表情,居然在嘲笑她,百里初颜很是恼怒,“怕又怎样?不怕又怎样?你倒是能对我做点什么?”
百里初颜断定独孤晔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其实,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对方心里不可能一点自己的位置都没有,才不过几天的时间,但是,他们已经相处了一万多年的时间了。
想要忘记一个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无数个日夜的相守,是能够说忘就忘的吗?
“不能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怕是都明白,你也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最后一句还没有来得及说完,独孤晔伸手轻轻一拉,百里初颜被他拽进了怀里。
再一次将她拥进怀里,独孤晔心里面那块儿空缺着的地方终于被填满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令人心安,只不过是一个拥抱,独孤晔却已经不想放手了,真想……就这样紧紧地将她拥抱着,再也不分开,直到地老天荒。
独孤晔刚刚的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尤其小声,不过,百里初颜还是听得很清楚,她就在独孤晔的怀里,本来还在奋力挣扎的,可是,听到独孤晔的这句话——你也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
“放手啊,独孤晔,你干什么……你这个无耻之徒!”百里初颜捶打着独孤晔,拼尽全力想要推开他,但是最终都不过是徒劳。
清晰的感受到独孤晔胸腔的震荡,百里初颜本来挣扎着的动作渐渐地就变得迟缓了,最后安安静静的被独孤晔抱在怀里,感受着久违了的温暖,真的再也不想挣扎了。
如果这就是命运的安排,那么,百里初颜希望命运就此安排下去,就算是前路风雨满途,电闪雷鸣,如果一直呆在这个男人的怀里,百里初颜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怕。
因为,这个怀抱是这样的令人心安。
独孤晔说完之后,半晌都没有听见百里初颜的声音,于是,他忍不住开口说道:“百里初颜,你为什么不说话?不过,你得给我听好了,咱们之间,是你说的开始,但是,想要结束的话,除非我死了……”
百里初颜身体一僵,不知该作何反应了,除非他死了?这叫什么话!
“独孤晔!你干嘛乱说,要是我真的想离开你的话,就算你关着我、捆着我那也都是没有用的,而且,是你一直都在欺骗我的感情,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喊停?!”
百里初颜本来想推开独孤晔,好好看着他的眼睛说话的,可是,独孤晔实在是太用力了,百里初颜怎么推都推不开他……
“你放手!干嘛抱这么紧,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独孤晔——”
百里初颜闷闷的说着,并不是她语气沉闷,而是独孤晔实在是搂的太紧了,她连说话都很费劲,说出口的话全部都被独孤晔坚硬的胸膛挡住了,发不出来。
他的身体真的很坚硬啊,一点都不好受,百里初颜闷闷地想着,真是很过分,怎么就不能松一下手。
而独孤晔闻言却是低低的笑了出来,声音沙哑、性感,“那还不是怕一松手你就跑了,若是你可以保证不挣脱我的怀抱,我便可以答应你松开一些力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简直是莫名其妙嘛,百里初颜真不知道独孤晔是怎么想的,居然这样子来跟她讲条件……他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怎么每次她都看不懂他?
“好,我答应了,独孤晔你赶快松手——”百里初颜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独孤晔终于肯稍微松开一点了——
但是,等独孤晔终于松开一点力道的时候,百里初颜迅速地推开了独孤晔,她后退几步,站到离独孤晔还算安全的距离意外,毫不畏惧的看着独孤晔,“你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你倒是说说看,凭什么我就要听你的?”
独孤晔眯起眼睛看着百里初颜,怀里面蓦然变得空荡荡的,真的很不舒服!他金色的眸子里隐隐的带着几分笑意,“呵……你还不是一样,一如既往的说话不算数,不是说了不准离开我的怀抱,你还真是不乖得很,欠教训——嗯?”
“……你!”百里初颜瞪着独孤晔,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的不对。
明明就是这个霸道的男人先来抱自己的,都没有经过她同意,就随便抱她,真的很过分!
“我什么?”独孤晔抱胸看着百里初颜,眉目如远山,清冷寡淡,却偏偏,说话的语气带着一种痞痞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就想到那一方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