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瑶郁闷地走在荒郊野外,一眼望去全是杂乱的树林,这一路走来连灵兽的影子都不曾见过,亏凤溪珏还信誓旦旦地解释血饮鹿被人们误认为上古十大神兽,大量屠杀,数量骤减,若是能医治它们,便通过这第二项考核。
“杂草丛生,鸟不拉屎的地方哪会有什么血饮鹿?”扶瑶不服气地掐下一根稻草,一个劲地甩,嘴里咒骂着凤溪珏。
“血饮鹿以溪水为食,若能找到溪水,顺着溪水的方向,定能找着的。”芙蓉拉过扶瑶,让她跟上队伍。
“哎!我说,凤溪珏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扶瑶更是闷闷不乐,忽然耳边听闻一阵汩汩流水声,一条小溪从远方的大石块中蜿蜒而下,溪水清澈见底,因被众多杂草掩盖,若不是听闻流水声,凭借肉眼去寻,定是很难发现的。
一个血红色的兽影在丛林中一晃而过。
“血饮鹿!”芙蓉抬脚就追着那抹身影而去,扶辰来不及喊住她,担心她遇到危险,只好追着去,千叮万嘱让扶瑶别跑远,在原地等着他。
扶瑶点头如捣蒜,待扶辰走远,顺着溪水的方向走去,这溪水可真清澈,她蹲在溪水边捧起水就往嘴里送,甘甜可口,再想喝上一口时,瞧见溪水上飘来阵阵红色的液体,顺着溪水上游飘来的红色液体颜色越来越深,扶瑶伸手舀起水,闻到阵阵血腥味,糟了!
扶摇拔腿就往溪水上游方向跑去。
眼前的一股水帘,酷似一幅巨大的白布带,从峭壁上腾过树梢,周围缠绕着飘渺雾气,峭壁的正上方,大概就是血饮鹿的栖息地了。
扶瑶踏着巨石,一跃,轻巧地就跃上峭壁,绕过峭壁,看见数十只浑身血红色的成年鹿,头顶着巨大的鹿角,恍如这峭壁一般,鹿角厚重而又不对称,它们用特有的深蓝色眼睛仔细瞧着来者,为首的公鹿踏出鹿群,敌视着扶瑶。
“你们误会了,我是来替你们医治的。”扶瑶连忙解释道,拿起随身背带着的医药背囊,指了指背囊,“这里面可谓是有许多名贵药膏,保证药到病除!”
奈何那只公鹿并不认同扶瑶的话,踢踏着脚,高举着鹿角,众鹿瞧见此举,纷纷提高戒备。扶瑶心急如燎,解释:“我刚才瞧见中游溪水有血,一路上寻过来的,若是你们不放心,便赶我走好了,但是首先也要让我医治你们受伤的同伴啊!”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为首的公鹿盯着扶瑶,眼中尽是讽刺,“你们这些江湖人士,滥杀无辜,灵兽一族数量骤减,我们血饮鹿一族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却遭到猎杀!”
“如今江湖纷争,人心惶惶,人世间从未曾安宁。”扶瑶垂眸,“我虽身为仙剑门弟子,却未能守护你们灵兽一族,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但如今你们的同伴受伤,我能尽自己微薄之力医治它,为何你们不愿意相信我一次?”
“你……能听懂兽语?”为首的公鹿望向扶瑶,十分惊讶。
“我自小能读懂兽语,凡是灵兽一族,都能与之交流。若你们不信我,这把随身佩剑便拿去,我绝不伤害你们。”扶瑶抛出随身佩戴的凤引剑,为首的公鹿轻巧的接住剑身。
众多血饮鹿纷纷让开一条道,为首的公鹿垂下脑袋,最终让出了一条路,而在路的中央,有一只母鹿躺在地上,腹部血流不止,奄奄一息。
扶瑶大惊,跑过去查看母鹿的伤势,伤口触目惊心,这是箭伤,箭矢深入腹部而造成的感染。扶瑶撕下绷带捂住母鹿的眼睛,喂下生血丸,用草药消毒伤口,便手脚利落地缝合伤口,最终用绢布缠好。
母鹿身上的痛楚已褪去不少,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远处传来一声响动,整个鹿群开始惶恐不安,扶瑶站起身,吩咐道:“你们留在这守着母鹿,我去看看。”她轻巧越过高大的峭壁,一道剑气直直冲向自己,扶瑶侧身避开,那道剑光倒是划断了自己的几根青丝。
定睛一瞧来者,扶月穿着一身粉衣裳金丝绣花,身姿轻盈,她举着轻崆剑,瞧见扶瑶前来,花容失色。扶瑶察觉周围还有一只幼年血饮鹿,躲在丛林中瑟瑟发抖。
“师姐,你要取它性命?”扶瑶皱着眉头不可置否地看向扶月。
“不。我只是想替它疗伤。”
“它身上根本就没有伤口!”
“我不能输!”扶月略抬起头,原本漂亮的眼眸被嫉妒蒙蔽了,她举着剑指向扶瑶,“若是我输了,大师兄一旦成为历练弟子,我就再也没办法将他挽留在身边!”
“那你也不能为考核而伤害血饮鹿!”
“我会替它疗伤的!你让开!”扶月轻易避开扶瑶,扶摇竭力阻挡,却因凤引剑不在身旁,而败下风,扶月挥晃着手中的剑,寒光闪闪的剑锋向她刺来,扶瑶即使施念法术,也逼得连连后退。
幼年血饮鹿撒腿就跑,扶月看向那抹血红色的兽影,紧追而去,最终跃到半空,指着幼年血饮鹿的方向,狠狠地挥动着轻崆剑,剑气随即而出,幻化一道凌厉的剑光,直冲血饮鹿。
千钧一发之际,扶瑶越过去一把搂住幼年血饮鹿,沉闷一声,咳出一口血,扶月浑身一震,面色苍白如衣,她手中原本握紧的剑落地,手颤抖地不成样子。
凤溪珏原本优哉游哉地品茶,却在刚才心慌意乱,胸口闷闷的,仿佛喘不过气来,他猛地放下茶杯,糟糕,扶瑶出事了!
他挥袖离去,隐去了身形。
扶摇勉强撑起身子,扶月见此,赶紧跑过去扶住她,连连道歉:“对不起,师妹。我无心伤你。求求你别告诉师父……”
扶瑶挣脱出她的搀扶,面色苍白,直视着扶月:“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还望师姐下次不要再干出这种糊涂事!”
将幼年血饮鹿平安带回鹿群时,为首的公鹿诧异,瞧见扶瑶越发苍白的脸,小心翼翼地将凤引剑归还,微微俯首,众鹿瞧见这一幕,纷纷效仿,微微俯首。
“咳咳……”扶瑶模模乎乎地笑了笑,此事黄昏已暗,一个霜白色的身影缓缓走近,逆着光而来,衬着光,仿佛身上镀上了明晃晃的光圈。
他的模样,好熟悉……
凤溪珏轻松地将她横抱起,扶瑶无力地靠着他肩膀,晕晕沉沉地睡去。她总是这样,不顾后果的去守护灵兽,即使自己落得浑身病痛,却无怨无悔。
扶瑶安安静静地靠在凤溪珏的肩膀上,睫毛微微颤动,额前的凤羽图案忽闪。
记忆中,有一个清脆的声音念叨着:“有凤来兮,绕溪盘桓,天之苍苍,神之笔琢,世间之玉。”貌似身旁有个兽影站在身边,十分有耐心地听那个声音念叨。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凤溪珏……”她嘴里小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