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你知不知道，我挨了大处分。”
黄亮慢悠悠地把视线从文件里抬起来。
“你进来前应该要敲门。”
“我敲你个头。”方乘发起疯来，把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
“能敲我头的只有我师傅，至于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请吧。”
“黄亮，老实告诉我那些记者是不是你叫来的。”
“对。”黄亮点点头，“你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
黄亮指指地上的狼藉。
“你等着，我要你好看。”方乘说着摔门而出。
老宋就站在门外，知道局面无法挽回，也就懒得浪费感情，觉得方乘挡路，就推了他一把，径直走向办公室。
“总经理，您这么做就是为了出一口气。”
黄亮笑着摇摇头。
这个时候小咪走了进来，两眼眯成星星，做粉丝状。
在这个年纪的年轻人都喜欢在姑娘面前炫酷，老宋似乎理解，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黄亮，下班后去我那儿吧，我买了很多菜。”
“在公司叫我总经理。”
“总经理……”小咪走上来握住他的手撒娇。
“改天吧。”
“总……”
“你总是让我把话说两遍，你才听得懂吗？”
黄亮脸上的好心情褪了些，变得不耐烦。
小咪努努嘴，转身走了出去。
“老宋，今天提前下班吧。”
“谢谢总经理。”老宋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我是说我要提前下班。”
有区别吗？反正他都是住在公司的。老宋想了一想才反应过来。
“您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别墅了。”
老宋总是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能措手不及地答应。
黄亮回到别墅，脚步也变得轻松，把今天的战纪向陈良梦炫耀了一番。
陈良梦兴致泛泛：“就这点事也值得炫耀，你也就这点出息。”
听他这么一说，黄亮的兴奋感顿减。
“比某些人只会窝在龟壳里强。”
“你骂我？”
他居然是笑着问的。
“是啊。”
陈良梦习惯了，也就不生气了。
“陪我出去走走吧。”
“可我想休息。”
黄亮捶了捶自己的肩膀，以前上班也没觉得这么累，可是等陈良梦出去，他还是跟了出去。
直觉告诉他，陈良梦有话要说。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赚钱。”
“多长时间？”
他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规划的人。
“大概半年吧。”
看到他这么严肃，黄亮说了一个保守的时间。
“不行，太长了。”
“师傅，我是赚钱，不是抢钱，你以为钱是自来水啊。”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耗。”
黄亮这才想起，陈良梦也有只的考核。
“你们是什么时候考核？”
“你管不着，我最多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把孙浩给我解决掉。”
陈良梦是真的着急了，否则也不会下最后通牒。
“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吧。”
陈良梦瞥他一眼：“我已经给你太多时间了，可你似乎太得意忘形了。”
他好像是真的生气了。
黄亮怕火上浇油，没敢反驳，谁知他得寸进尺，又狠狠拍了他脑门。
“那我要是完不成任务呢？”
“那你就没有价值了。”
“我如果完成了任务，那我的价值同样也没了，不是吗？”黄亮不由扯出一丝苦笑。
“你看得倒是透彻。”陈良梦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没错，等考核结束，等我晋级，你就没有价值了。”
陈良梦说话总是带刺，黄亮已经习惯了。
“不是还有个终极吗？你还可以再利用我晋升。”
“你算个屁。”陈良梦冷哼，“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那还能再见面吗？”
还有一个半月，黄亮竟然现在就开始舍不得了。
“没必要了。”
梦想师游走在社会的边缘，不需要任何人际圈子。
他说得一板一眼，绝情而冷酷。
“那我就不完成任务了。”
陈良梦冷笑：“那你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你……威胁我……”
“在你自己怎么看。”
陈良梦转身要走，被黄亮一把拽回来。
他的用力捏紧：“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问着便伸手去摘他的口罩。
陈良梦灵敏地侧身一躲，冷酷地开口：“你踩线了。”说着，便出了个左勾拳。
黄亮呵呵笑起来。
“被打还笑，你脑子被打坏了。”
“你带着口罩，是不是担心有一天我在人群中认出你。”黄亮揉了揉嘴，“原来你们梦想师胆子这么小。”
“你激我没用。”陈良梦冷哼，“别忘了，你是我教出来的。”
黄亮一言不发地背过身，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突然间听到身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还没来及判断是？陈良梦的脚步声，便听到一声脆响。
黄亮下意识地转过头，事实摆在眼前，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小咪打了陈良梦一耳光。
“你住手。”
黄亮两三步冲上去，握住她细小的手腕，往自己这边用力一带，然后另一只手向相反的方向闪过去。
“爬……”
那一声脆响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以至于黄亮自己也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打女人，当时脑子没想别的，就只有一个念头，不许陈良梦吃亏……
可是他没有后悔，连句道歉也没有，只是警告她：“别乱来。”
“你从来没有打过我，今天居然为了一个男人打我，你……你……太过分了。”
小咪说完哭着跑了。
“她怎么在这里？你把小赵护士气走，居然把这个贱女人带过来。”
“不是的。”
“不是什么，她不是贱女人吗？”
“我不是故意带她来的，”黄亮着急地解释，“是她自己跟过来的。”
“一个跟踪你的女人你居然也要，真是饥不择食。”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又挨了顿白眼。
陈良梦刚进别墅，立即把门砰地关上。
“师傅，这是……这是我的……我的别墅。”
“那又怎么样，给我滚。”
“别以为我怕你，滚就滚！”
黄亮气闷地拆掉领带，钻进了轿车。
“去小咪那儿。”
“对不起总经理，是我的失职，居然没有发现我们被跟踪了。”
小咪这女人的本事真不小，不去当侦探可惜了。
“算了，算了，开车吧。”
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怕个什么。
黄亮来到小咪公寓门前，按了下门铃没人开门，便自己掏出钥匙进去了。
她还没有回来！
黄亮便坐到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等，等着等着，电视仍旧开着，自己却睡着了。
后来在一束刺眼的灯光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你回来了。”
黄亮刚盯着日光等站起来，一托黑影就压了过来，他扎稳下盘才不至于摔倒，连忙扳过她的肩膀。
“哇，你身上好大的酒味。”
小咪醉醺醺地勾住他的脖子：“你不稀罕我，多的是人稀罕我。”
“还疼不疼？”
“你知不知道，是她打了我。”
黄亮仔细回忆了一遍，才发觉又被陈良梦骗子。
“原来是这样啊……”
“你会帮我打回去吗？”她忽然站直了问。
“我们都是文明人，何必呢？”
黄亮好声安抚着。
“那你打我耳光。”
“那不是误会吗？”
“不是误会，你就是偏袒他。”小咪撒泼似地坐在地上大哭大闹，“是个女人也就算了，可他是个男人哪。”
“你喝醉了。”黄亮一把将她提起来。
“醉的是你，你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小咪擦干眼泪，“那个叫什么陈良梦的一身邪气，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
“你给我闭嘴。”
“我是为你好。”小咪越说越委屈，“你醒醒吧，只有我才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他只不过是在利用你。”
“利用？”黄亮自嘲一笑，何尝不知道呢？如果不是为了梦想师的考核，陈良梦早就把他一脚踹开。
想到这里，他便对小咪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情，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安慰。
所有的语言在实际行动面前都是单薄而苍白的。
小咪埋在他的胸前呜呜哭泣，这一夜在相互安慰中缓缓流逝。
“我会证明，我对你的价值。”小咪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
黄亮靠着沙发坐了一夜，头晕乎乎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小咪已经离开了。
他跑到楼下，老宋的车还没到。
老宋从来没有迟到，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老宋，你在哪儿……我……你说什么？”
小咪去找方乘了！
这蠢女人以为自己能帮我什么。
黄亮冲进方乘的办公室，抡起拳头轰过去，打得他毫无还击的余地。
“总经理，你干什么！”
小咪冲进来从后面抱住了他。
“这个人渣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没啊，他不肯见我，我一直等在门外，刚刚才去了下洗手间。”
“啊！”
“欺人太甚，”方乘捂着脸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正愁找不到突破口，“我要告你，我要告你，要告你……”
于是黄亮就被送进了警察局。
他打过很多次架，抡过无数拳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想到这次却被拘留了。
“为什么只关我一个？”
黄亮不服。
“先生请你合作一点，我想你还没有意识到恶意伤人的性质是多么严重。”
“打架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那么我请问你，对方有还过手吗？”
“他哪有那本事还手。”
“先生，我想你有必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端正你的态度。”
说起这段时间，黄亮就想起了陈良梦派来的任务。
“我还有事要忙，没这个闲工夫。”
请你纠正你的态度。”
“先生，请你合作一点，不要逼我们使用武力。”
警察说着，便拿出了手铐。
黄亮只能乖乖地坐下。
老宋和小咪一起来探视他，他叫小咪去买水把他支开，拉住老宋问：“陈良梦知道我的事吗？”
老宋犹豫地点点头。
“没关系，我不怪你，他有没有说什么。”
“这个……”
“你就老实说吧。”
老宋咽咽口水， 模仿着陈良梦的语气：“好极了，他最好永远别出来。”
“我去，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老宋安慰道：“陈先生也是着急了，对了，我已经给你准备好洗漱用品，就在车里，这就给您拿来。”
“不用了，我谁都不想见。”
黄亮郁闷地转过身。
这才过了一天，他便被释放了。
原因是方乘主动过来承认了错误。
方乘肿着半张脸，跪在地上，拉着警察叔叔的哀求：“是我不好，是我挑衅大人，您一定要把我关起来啊，我就是个人渣败类，求求你了，行行好，把我关起来吧。”
包括黄亮在内的所有人瞬间石化，真是大开眼界，这人是男子被打坏掉了吧。
离开警局前，黄亮重新审视他脸上的伤。
从淤青的位置和颜色判断，这应该不是他的杰作。
黄亮出了警局，看到一辆熟悉的轿车，感觉脊椎骨像被狠狠戳了一下。
黑七下车向他招招手。
黄亮勉强挤出笑容迎了上去。
“七先生，你怎么才来呀。”
“你早知道我会来？”
黑七不免惊讶。
“方乘这小子老是给我们公司使绊子，也只有你能治得了他。”
“可不是吗？居然把我们的总经理给抓了进去，这可怎么是好。”
“七先生……有事找我。”
“有笔大买卖，干不干？”黑七搭住他的肩膀套近乎。
“您好像不是来征求我的意见的。”
“聪明，上车。”
这哪里是高档轿车，根本是贼船，可是他没得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