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回到公司总部吗？”
“是。”
“好，”田玉伦点点头，“那你就回来做我助手吧。”
“啊？”
黄亮张大嘴，但是这声尖叫却来自于旁边。
林主管的嘴巴长得更大，足够吞下一只肉包子。
“您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其实我比这小子能干。”说着便顺手抄起拖把，使劲地拖了两下。
黄亮怎么也没想到会出现现在的局面，要是当了田玉伦的助手，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哪有时间去找陈良梦，就算找到了，说不定也是为他人做嫁衣。
这样一想，就算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附和着林主管的话。
“我不吃这套。”田玉伦的语气虽然很坚决，但态度依旧和蔼，“你可以考虑考虑，过两天再答复我。”
黄亮沉默着点头了。
“那……我呢？”林主管生怕被遗忘，立即跳出来，“总经理，他能做的，我也能做。”
田玉伦看朝这里看了一眼，然后拍着林主管的背，仍旧笑眯眯的：“小林啊，你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所以我们公司不能耽误您……”
林主管的笑容瞬间僵硬。
“您的意思是……”
“恭喜你，被开除了，放手去创造更大的辉煌吧。”
“总经理，您不能这么对我。”
“凡是对顾客动粗的一律无条件开除，今天的黄亮的确只是顾客而已，所以这是公司规定，我也没办法。”
田玉伦虽然给他出了口气，但是黄亮并没有感到一点轻松。
这么大人情，该怎么还？
“这不是好事吗？”吃饭的时候，娟子拿着饭盒凑了过来，“多少人都羡慕不及呢。”
“别人也就算了，你干什么来笑话我？”黄亮哭脑，“你知道我的目的，留在总经理的眼皮子底下，我怎么找人。”
“这样不是更容易吗？除非……”娟子眼睛一亮，“你找的那个人见不得人。”
“没错。”
“那就没办法了，你只能推掉总经理的邀请，可这样一来，你就别想在管氏待下去了。”
黄亮叹了口气，他烦得不止这一件。
下午的时候，不出所料，老宋也来找他了。
“听说你要给田玉伦当助手。”
黄亮听得仔细，他直接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尊称总经理。
这两派之间的矛盾可见端倪。
不等他回答，老宋忽然严肃道：“我代表大小姐，邀请您成为总裁助理。”
“你……老宋？”
“黄亮，这是大小姐的意思，你不能拒绝。”
比起田玉伦的柔软，这一边显得太过强势，让黄亮很不舒服。
“老宋，管氏五区垮的时候，大小姐管过吗？凭什么现在要我听她的？”
“因为她是大小姐。”
对于老宋来说，这就是最正当不过的理由。
“可是，老送，他是你们的大小姐，不是我的。”
“那您的意思是……”
黄亮揉揉额头：“再给我两天时间，让我再考虑考虑。”
“……好，希望能得到您肯定的答案。”
这下，黄亮是真没主意了。
现在能说说心里话的也就只有娟子了。
可她总是心不在焉。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烦都烦死了，那有空听你的。”
“你烦什么？”
“你不是负责秦侍的吗？查得怎么样？”
黄亮耸耸肩，不自在地躲开视线。
“就那样。”
“就知道你在偷懒，不过用不着你了，我百分之七十可以肯定，那天晚上电话里的人就是朱主任。”
“为什么是百分之七十，还有三十呢？”
“我查过他的背景，他是受到管夫人的提携才坐上今天的位子，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有结婚，身边的异性，来来去去就只有管夫人一个……”
黄亮减减听出了苗头。
“你的意思是……”
“感情纠纷，如果当时大小姐没有顺利降生，说不定管夫人就会离婚，那应该是朱主任最愿意看到的。”
“这么说有什么证据吗？”
“就因为没有，才只有百分之七十，还有一件事，声音有点儿对不上，但也有可能会因为话筒造成的。”
“听你说了这么多，很抱歉，也没帮上什么。”黄亮一边说，一边不走心地喝酒。
“别这么说！”娟子忽然压住他的手，“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什么？”黄亮不安地推开他的手。
“朱主任资历老，属于公司里的旧派，和天总经理关系亲近，所以我请你接近田总经理。”
“这个……”黄亮转转眼珠子，毁得肠子都青了，“可是总经理那边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蹩脚的挡箭牌。
“反正你总得得罪一个，不如就选田总经理，我听说，大小姐只不过是个傀儡。”
“这不太可能吧。”
“你进公司也有段时间了，见过她来上班吗？总裁办公室的灰尘恐怕都有两尺厚了。”
娟子虽然说得夸张，但的确是实话。
公司上下都知道，大小姐总裁根本是个甩手掌柜。
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大胆地和她划清界限。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黄亮给老宋打了电话。
老宋春光拂面，带着合作的好心情来了，坐下不到半分钟，脸色突然间晴转多云。
“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请您直接一点，好吗？”
“我决定去给田玉伦当助手。”
老宋拍桌子站起来，怒吼道：“忘恩负义。”
“老宋你先消消气。”黄亮给他了杯茶，“我这么做是为了报答大小姐的知遇之恩哪，我想来想去，留在她身边能做什么，去了田玉伦那里，我不但能时时刻刻监视他，每天都能向大小姐汇报他的动向，你觉得呢？”
“这倒是个好主意，”老宋转怒为喜，“刚才是我误会了，您别放在心上。”说着双手倒茶，当是赔罪。
摆平了一边，另一边自然没有问题。
黄亮还记得，当他提着公文包以总经理助理来上班时，秦侍热情地走了过来，把他当成了总裁亲戚。
“您可真是低调啊，可是沙土永远也无法掩盖金子的光芒。”
“谢谢！”黄亮硬挤出一丝笑容，“那个我想请你帮个忙。”
于是黄亮请他把娟子也调过来。
“我知道这不符合公司规定，我不会让你为难……”
“哪里的话，总公司刚好缺个前台，我立刻把她调过来。”
黄亮尴尬地扯扯嘴唇，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黄亮来到田玉伦的办公室，只能用朴素形容他所见到的陈设。
这才是真正富有的人才能到达的境界。
“你就是黄亮吧！”一个女人突然出现，“总经理让我把这个给你。”
黄亮接来一看，竟然是一张五万块支票。
“这是奖励，奖励你做了一个最明智的选择。”
黄亮心想，真是大方，感情是公司买单。
女人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
“你可别小心眼，这是从总经理私人账户上取出来的。”
“啊？”
“总经理是惜财，不然以你的水平是怎么也不可能来到这里。”
“那么有什么事是我能为总经理做的？”
“你放心决不让你闲着。”
田玉伦要和粮食供应商谈续约的事，便派了他过去。
这可是实打实的任务，对公司至关重要。
黄亮在心里想了许多个小花招，但是一个都没用上，对方很积极地签下了合同，连条件都没看一眼。
“合同条款有过轻微变更，是这里……”
黄亮想只给他看，他却说不用了。
“我相信田总。”
黄亮到今天才见识到什么叫一呼百应。
能让周围的人对你狠心不疑肝脑涂地，这才是真正的厉害。
跟他一比，陈良梦的那些招数又变得小儿科了。
黄亮回到公司，刚进门，就被一个人撞到，手里的东西文件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娟子趁着捡文件的功夫，和他打了声招呼：“十分钟后，一楼男厕所见。”
黄亮从他手里接过文件，笑着点头：“谢谢。”
黄亮把合同放到了田玉伦桌上，便去了约定的地方。
他们站在一个隔间里，中间隔着只抽水马桶。
娟子真不拿自己当女人。
“有什么事快说。”
“我……我……”娟子犹豫了一会，“我跟踪朱主任的时候被发现了。”
“什么？”黄亮惊讶瞪大眼睛，“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跪在我面前向我忏悔了。”
“所以……真的是他？”
看着娟子点头，黄亮心里仍旧别扭，他觉得事情不应该这么简单。
“动机呢？真的是为了感情纠葛？”
娟子摇摇头，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现在该轮到我帮你了，你要找的人，我无意间从老朱那听到一些风声。”
听到这里，黄亮激动地两眼放光。
“那个姓陈的人，就是管氏的私生子。”
当这个猜测被人以肯定的形式告知时，黄亮仍旧吓了一跳。
“他就在这里，而且正默默地观察着我们，伺机而动，多年前，那个女人被赶走时说过他的儿子有一天一定会回来拿回管氏的一切。”娟子用发抖的手指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如果想要证实这一切，最好去问后勤部的森那。”
森那是后勤部的主管，按照体制来说，是老朱的下属。
但是在实际工作中，两人一直是平起平坐，甚至于有些信息要经过森那才传到老朱那儿。
“森那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踩着别人上位，那个孩子如果回来，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他。”
森那！
黄亮记住了这个名字，抬起手一看，出来已经十多分钟了，匆匆说了几句，又回到了办公室，刚到办公室门口就感觉到气氛异样。
所有人都站在门外，门里突然传来砰地一声，紧接着一个男人呼呼地走出来，劲风似地消失在走廊。
黄亮仍旧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直到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惊呼。
“总经理！”
黄亮立即冲进去，看到田玉伦面色惨白地捂着胸口。
“快，快就救护车。”
说完之后，邱秘书转过脸对着黄亮呼和：“上班时间，你干什么去了？”
“上个厕所。”
黄亮回答着，看向被秘书晾在身后的田玉伦。
“你知不知道，你上个厕所，差点让总经理遇到生命危险。”
优雅的女人开始张牙舞爪，挡住了他的视线。
黄亮一把把障碍物推到一边，走到田玉伦面前。
他的嘴唇一颤一颤的，像是要说些什么，视线努力地向下。
黄亮看到他僵硬的手指悬在半空，对应着西装口袋。
于是黄亮把手伸进去，掏出了一颗药片。
“水！”
黄亮从其他人手里接过水杯，把药送到田玉伦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