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因为自己的底牌已经被看穿了。
从那天气，他就搬到了这间郊外的实验室居住。
陪着的是五个不说话的科研人员，他们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跟幽灵似地飘来飘去。
他们不是哑巴，却比哑巴更安静。
黄亮被禁止外出，所以唯一的消遣就是透过玻璃窗，看那一片实验花田。
这一天中午，刚到午饭时间，他因为有了吃饭的理由，所以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虽然工作餐很丰盛，但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菜，看见就反胃。
黄亮出去晃了一圈，顺便给那五个专家带了外卖回来。
可是到实验室门口一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喂，喂……你们应一声啊。”
他在基地里转了一遍，终于确定，这里没有其他人。
黄亮还没缓过神，突然有人冲了进来。
他莫名其妙地就被抓了，还被扣上了一个从事违法研究的罪名。
从基地里搜出来的证件表明，他是这里的唯一负责人。
“我靠！”这恶毒的女人挖了坑给他跳。
黄亮被逮了进去，一下子什么都做不了了。
在里面呆了两天，他才被律师保出来。
他以为是对方管雪，但看到俞雨时，他惊讶了。
“是你？”
“是的。”俞雨微笑，“你以为是谁？”
他原以为是管雪，但是仔细一想，管雪不可能暴露自己，所以就排除了她，但是黄亮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俞雨。
“不是你把我弄进来的吗？”
“是的。”俞雨冷笑，“可你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你在耍我吗？”黄亮生气。
“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俞雨微笑，“现在能帮你摆脱困境的只有你自己。”
“我？”
“是啊，如果你手上有那个优盘的话，你就能做到。”
黄亮深吸一口气，挤出 一个无辜的笑：“俞大小姐，优盘我不都已经给你了吗？我怎么知道里面有病毒。”
“本来我也没有怀疑，以你的水平造不出那么高级的病毒，直到陈禄的事爆发，我才隐隐察觉出蹊跷，有人动用了那本该被病毒吃掉的信息，谁都没有你的嫌疑大。”
真是的，冷静的女人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所以，你做这一些，是要逼我拿出那只优盘。”
“你没有别的选择。”
“看万一我手上没有优盘呢，你没有没想过……”
“有。”俞雨点头，“如果你手上没有那只优盘，那你就进去坐牢吧。”
“什么？你……你……”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值钱的东西吗？我要不是怀疑那只优盘还在你手上怎么会把你这种废物拉近公司，你以为我是管雪那蠢货。”
俞雨美丽的脸扭曲了，像只吃人的怪物。
黄亮终于看清了她和管雪之间本质的区别。
“我真高兴，优盘没有在我手上。”
黄亮忽然如释负重。
“我看你比管雪更傻，这样一看，你们俩个真的是天生一对。”
因为阴谋不能得逞，俞雨的脸扭又因为愤怒而扭曲。
“我宁愿被关进牢房，也好过被你这种蛇蝎女人缠住。”
“到现在你还嘴硬，”俞雨收敛了脾气，笑得从容大气，“那我就等着看你的下场。”
俞雨扬着头走了，今天的她穿得格外隆重，脸上画了个大浓妆。
黄亮有自知之明，这当然不是为了他，而是黛尔西二号香水的上市发布会。
黄亮把手插在口袋里，尾随着她来到了发布会现场。
他已经习惯了媒体的闪光灯，它们是没有来灵魂的，麻木地捕捉着现场的脸孔，大富大贵的，鲜艳明亮的，没有一个是真实的。
而黄亮就是要把这一切伪装揭开。
他起先混在人群中，台子上垂着一块巨大的幕布，上面投影着黛尔西二号这几格夸张的特效字体，时大时小地抢着镜头，还带着那种盛放的兰花。
“祝您永远青春不朽气质如兰。”
俞雨微笑着，扯下了手边的遮布，一个精致的瓶子暴露在闪光灯下。
没有比这儿更假的话了。
那只还没有砖头大的东西，价格确实砖头的一千倍。
什么物美价廉，放屁！
黄亮冷哼，一个箭步冲上去。
“大家不要被骗了。”
俞雨见了他，仍旧面不改色，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保安！”她轻轻叫了一声。
“不用了，等我说完话，我自己会走。”
“恐怕不是你说了算的。”
黄亮看了一眼身后的幕布，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黑色的优盘。
“你难道不想要这个。”
俞雨一见优盘，便制止了准备冲上来的保安。
黄亮又将优盘收起来，在闪光灯下，对着各位说出了实验基地的事。
可是换来的却是一阵嘘声和嘲笑声。
他们不信，谁都不信。
黄亮一咬牙。
“在场的各位都比我有钱比我成功，你们干什么花钱买罪受，有病是不是？”
他这么一说，便又引起了公愤。
黄亮掏出优盘，往电脑上一插。
俞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转头看向屏幕又是一愣，这根本不是账簿，而是秘密基地里的视频。
黄亮居然把它们都拍下来了。
“给我把这个造谣的人赶出去。”俞雨咬牙，拔下优盘胡喝。
面容狰狞，尖酸刻薄，什么形象都没了。
不过她管不了这些，把所有保安都叫了上来。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黄亮很配合地跟着保安离开。
黄亮本以为出了门就没事，没想到出去之后，就被人架着丢进了一辆面包车。
黄亮在车里和他们争斗起来，车子在路上东扭西歪，不一会儿就引起了交警的注意。
车子被拦了下来。
那人对黄亮会说：“大哥，你行行好，帮咱们混过去，我就放你走。”
刚从局子里出来，这回再进去可就难说了，黄亮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老老实实地坐着。
交警敲开车窗盘问。
司机对答如流，说是很久没开车，手生了。
交警问他要了驾照，他老实地交了。
交警看了黄亮一眼，问他有没有什么事。
黄亮犹豫了一会儿，赌了一把，说是没事。
车子继续上路，黄亮让他履行承诺，对方却耍赖，状做什么都没听到。
“你们……”
一把刀子递到脖子底下：“再多话，我要你命。”
车子猛地一颤，黄亮趁机控制他的手腕，猛地朝车厢里敲去。
“啊……”
车子的骚乱忽然停止了。
车门被拉开，另一拨将整辆车包围起来。
他们也是冲着他来的。
“我什么时候变这么抢手了。”
不过相比较起来，这一伙比那一伙人客气多了。
黄亮也不反感，将信将疑地上了车。
“谁派你们来的？”
“是大小姐。”
原来管雪还没忘了他。
车子在一个阴暗的车库里停下。
黄亮从这两车下来，被推上了另一辆车。
管雪就坐在他身旁。
“你是怎么出来的？”
“是俞雨让律师保的。”
“这不像她的作风。”
“她以为优盘在我手上，我犯的案子，只能靠记在优盘里的账簿能压下来。”
“她的心机还真够深的，”管雪顿了顿，“那只优盘我可以借你，有它在手，没人是你使唤不了的。”
管雪说得十分自信。
黄亮只是冷笑：“你们都当那是个宝贝，等着看吧，迟早引火烧身。”
“怎么，我借你你还看不上。”
“我不用。”
“你想坐牢啊。”
“我又没犯罪，怕个鸟。”
管雪挑眉：“不对，不对……瞧你这轻松样，心里早就有底了好像。”
“你们机灵，也别把我当傻子。”黄亮冷哼一声，退出车外，顿了顿，又探回去。
“不过有件事还真需要你帮忙。”
“你说说看，我考虑考虑……”
“请你屈尊去一趟俞氏公司，大概两天左右，到时候我打你电话，还请赏脸。”
“原来是为了你的雇主，我就说嘛，好事也想不到我，不是麻烦的，你也不找我……”
“谢谢哈。”
黄亮可不想听她唠叨，挂上门就走。
幸好手快，刚关上车门，管雪便一脚踢了过来。
倥地一声，听得赶紧开溜。
管雪这臭脾气，谁敢娶她。
黄亮回警局自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遍。
因为自己当时留了心，藏着证据，所以警察便开始撒网查起来。
一查便查出证件是假的，而且从基地里的确排放出了未经处理的污水。
出于保护环境的考虑，再加上没有任何证件证明基地的合法性，那里很快就被作为违规建筑拆了。
事情查清楚了，自然没黄亮什么事，他被安然无恙地放了出来。
倒是俞雨那边出了不小的岔子，因为黄亮上次大闹发布会，有一两个眼尖的记着，就盯上了二号香水，不久之后，香水造成的副作用就上了报。
这则报导的准确性，黄亮无从得知，但是对香水的销量却急转直下。
不过一个星期，一瓶都销不出去。
基地被拆，研究没有办法继续，香水项目只能下线。
生产出来的就堆在仓库，有人要就打折卖了，没人买一年之后就当废品给处理了。
俞氏因为这次遭到了不小的损失。
俞雨的能力受到了董事局的质疑。
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黄亮。
她现在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咚咚咚……”
“谁？”
“我，黄亮！”
黄亮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