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忐忑地在床上躺了一个晚上，又不敢轻易给小陆打电话，只能漫无边际地等着，一等就等到了天亮。
然后，窗帘后的阳光又渐渐黯淡了。
又是一天过去。
整整一天一夜，竟然没收到任何回音。
黄亮心里乱糟糟的，有种不安的感觉，穿好衣服之后，迅速下楼，却在客厅里看到了他。
“我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小时前。”
“怎么不来找我。”
“不是怕吵到您吗？”
“怎么样？”
“挺好的。”小陆回忆道，“他们想把我灌醉，然后我也没让他们失望，只不过，他们想不到醉倒之后就跟个死猪一样，第二天起来，我已经躺在酒店的客房里了，我感觉……”他的神情忽然变得复杂。
“怎么了？”
“我虽然想不起，但我总觉得，我浑身上下被人摸了一遍。”
下陆像一个被调戏过的女人一样委屈。
“我去，幸好，我让你把本子留下，看，到底还是我有远见。”
小陆疲惫地笑笑，垂头搭脑地回自己房间去了。
黄亮觉得他是真的醉糊涂了，居然没有提工资的事。
转念一想，猛拍一下大腿。
我靠，我自己都被他绕晕了。
“小陆，你出来，你得告诉我，你们的谈话内容，你开门。”
黄亮拍门叫了很久，他都没有反应。
奇了个怪！
正当他准备踹门的时候，里面忽然说：“我睡了，改天再说吧。”
不是明天，不是后天，而是改天，这意味着他根本不想交代昨天的情况。
黄亮抬脚，犹豫了，脚悬空了一会儿，缓缓地放下了。
把他逼得狗急跳墙，对自己也没半点好处。
他按捺着脾气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到天亮。
本来想来早点去问候他的，又担心他没睡醒。
我靠，什么时候，我还得伺候一个司机的脾气。
黄亮郁闷地把枕头蒙到脸上。
天好像又黑了一次，因为一夜没合眼，他很困，很疲惫，渐渐地开始打盹。
本来只想眯一会儿，一会儿加一会儿，等清醒的时候，太阳都照到屁股了。
黄亮掀开被子，砰砰砰地跑下楼梯，连鞋子都来不穿，就敲响了他的门。
“喂，我知道你起来了，你给我出来。”
里面没有回应。
黄亮心一紧，按下门把，发现门没有锁。
不好！
推门一看，早已人去楼空，柜子里的衣服和鞋子都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按小陆财迷的个性，拿不到工资他是不会走的。
到底是为什么？
黄亮一个机灵，开始翻箱倒柜。
因为太过投入，所以连别人走到身后都没有察觉。
“黄亮，是在找这个吗？”
他只觉平地一声雷，脊背骨都开始颤抖。
回头一看，管雪弯着腰，手里举着本小本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那笑容令人生出恶寒。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早也不晚。”
“小陆这个人不靠谱，总是丢三落四。”说着伸手去拿本子。
“你还真贴心。”管雪侧身一避，把本子藏到了身后，“是不是因为知道里面写着内容。”
“去你的，我……我怎么能偷看别人的隐私呢，我相信大小姐你肯定不屑与这么做。”
“一般情况下是这样，可是如果不看，怎么知道你们之间在玩猫腻。”
“您……您想多了。”
黄亮的小舌头开始颤抖。
“黄亮，你可真行，在我眼皮子底下玩策反。”
“你误会了……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不是吗？”
“是吗？那上面记载的贿赂……不对是工资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你用来收买小陆的？”
黄亮心一颤，脸上仍旧带着微笑。
“小陆工作很辛苦，我不能太小气，这不是给你丢脸吗？所以给他加了工资。”
“你还蒙我，”管雪把本子甩到他脸上，“有这么加工资的吗？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都让小陆帮你做了什么？”
黄亮咬牙：“我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
“说。”
“我……我在外面养了个女人……结……结果让小陆发现了。”
“你说什么！”
她露出了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暴跳如雷，但是，他预计的耳光子久久没有招呼过来。
定睛一看，却发现她的目光傲慢而轻视，好像一切把一切都看透了，又好像在看着一只蝼蚁。
黄亮沉默了，因为他觉得，无论说什么，在对方的总是漏洞百出，所以他宁可什么都不说。
“不狡辩了。”
黄亮仍旧沉默。
“小陆把一切都告诉我了，”管雪脸一沉，“是你在背后搞小动作，帮了常德和俞山，你背叛了我。”
黄亮的心一惊，两只手掌心不停冒汗，脸上却仍旧很轻松。
“你……”管雪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该不会因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吧，你知道背叛者的下场，还是你以为你曾经是我的徒弟，现在又是我老公，我会手下留情呢。”
黄亮面带微笑，心一横，冲进厨房，举起菜刀。
“你干什么？”管雪全神戒备地后退。
黄亮把刀柄递给她：“如果你宁可相信一个司机也不愿意相信我，那我活着也没意思，你不如现在就把我砍了。”
“我问你，俞山的绝处逢生，是不是你计划的？”说着将刀驾到他肩膀上，“别以为我只是说说的。”
“当然没关系，我帮他能捞什么好处。”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自己说的是大实话。
“黄亮，其实我也是这想的，可是我对你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有把握了。”
“你放心，我始终会站在你这边的。”
黄亮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管雪伤感地苦笑：“谁都帮不了我，我输了。”
“你还有我。“
“你？”
“就算陈锦途是废物，就算你的手下全是废物，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真的吗？”她起先不信，然后怀疑，最后如同孩子一般迷茫。
黄亮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放心，我一定可以击垮俞氏。”
他看不到，掉进他怀抱的女人其实在笑。
那种笑容绝望而冷酷，他永远也听不到她的心声——如果做不到呢，那是要付出代嫁的。
黄亮使用了问心控术，可是他忘了，这是陈良梦教给他的。
所以在陈良梦看来，这简直是自不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