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亮走进警察局，接待他的是姓常的警官，就是带着徐徐报案时受理案件的警察。
他把黄亮带到一个房间。
徐徐就在里面，蓬头垢面地蹲在地上，黄亮走过去扶她才发现，她的手被拷在桌腿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黄亮愤怒地斥责，“快打开。”
“黄先生，您最好先搞清楚状况，”常警官严肃地说，“我们之所以拷着她，是因为她有攻击倾向。”
“你胡说八道。”黄亮愤怒地反驳，“这样柔弱的一个女人能攻击谁。”
“我！”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房间的另一个角落传来。
黄亮回头一看，顿时惊呆。
“黄亮，你终于看到我了。”陈升笑哼哼地走过来，“你的女人跑到我的单位来闹事，你要怎么给我一个交代。”
黄亮冷笑：“陈主任是不是想聊聊新能源项目的事，如果是，我随时奉陪。”
“你……”陈升恶狠狠咬牙，“管好你的女人。”
“不劳陈主任费心，”黄亮把脸转向常警官，“请您打开手铐，否则我会投诉你侵犯人权。”
他虽然只是高中毕业，但绝对不是一个法盲。
常警官看了陈升一眼，冷冷道：“出了什么事，后果你自己负责。”说着便走过来打开了手铐。
没想到手铐一解开，她就朝着陈升扑过去，举止疯狂好像完全丧失了理智。
可是她还没碰到陈升，就被常警官背着手按到了桌上。
“黄先生，你也看到了。”
黄亮吓懵了，反应过来后，连忙把徐徐拉到身边，低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徐徐指着陈升：“他说要杀我，还说要找人强暴我，他是杀人凶手。”
“徐小姐！”陈升拨开手下走了过来，“作为成年人，你要对你说过的话负责，否则我会告你诋毁我的名誉。”
“你还要告我！”徐徐激动地跳起来，“ 是你打电话恐吓我，你这个杀人凶手，我要告你，我要告倒你。”
“奉陪到底。”陈升冷笑掉头就走。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出去。
黄亮对徐徐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悄悄地跟在他们的身后，看到陈升拉着常警官单独在外面说话。
“常警官，这次多亏你及时提醒。”
“别那么客气，咱们在高中时就是铁哥们，以后还要请常主任多多照拂。”
……
黄亮在他回赖之前，抢先回到了房间。
“黄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该走法律程序。”
黄亮果断地说道。
“好。”徐徐信任地点头。
“需要我陪你吗？”
“不，交给我自己吧，你不要再出面了，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没有再见过面。
徐徐按照他说的，正式向法院起诉控告陈升谋杀。
出庭的那一天，黄亮没有去，因为从这天起，他和陈升已经完全撕破脸。
他不能再出现在陈升面前，否则处境会越危险，所以他只能从别人那里打听开庭那天的情况。
宋医生是个很尽职也很热心的医生，她带着医院的报告来找黄亮，把那天的情况说了一遍。
出庭的时候，徐徐的精神状态高度紧绷，状态非常糟糕，不仅歇斯底里地骂人而且当着法官的面动手。
“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黄亮，如果你把我当朋友，请你老实告诉我，徐小姐在不是在说谎？”
黄亮避开了她的视线：“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她表现得很真实，言辞动人，但是都是一面之词，很难让人信服。”
黄亮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黄亮，这场官司没有胜算。”
“那只是一个人的想法。”
黄亮不耐烦地别过偷。
“以徐小姐的学历，她不可能盲目打这场没有胜算的官司。”
“你们读书人有时候就是太聪明，才会变得胆小。”
“黄亮，你不要被偏见蒙蔽了双眼，照我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怂恿徐小姐，让她去打这场没有胜算的官司。”
“按照你说的，像徐徐这种高学高智商的双高人士，谁能谁能怂恿的了她。”
“正常状态下当然不可能。”
黄亮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也说过，徐小姐平时并不是这样，是吗？”
“是。”黄亮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催眠术，据说是可以控制人的意志。”
黄亮笑着摸摸鼻子：“没听过。”
“算了，扯太远了，”宋医生从袋子里掏出一章薄薄的纸，“其实那一天，我还带徐小姐去做了精神方面的检查，这是精神科的苏医生出具的报告，徐小姐患有被迫害妄想症。”
“被迫害妄想症？”
“这是一种精神病。”
“你说她是神经病！”黄亮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果然不是同一水平的人交流起来十分吃力，宋医生叹了口气：“你可以这么理解。”
“不可以，你不可以把这个报告拿出去，这样一来，她说的话就没有人相信了。”
黄亮脱口而出。
宋医生吃惊地看着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在小赵的面子上，你刚才说的话我就当没听过。”她说着，一把夺回报告，疾疾地离开了。
这场官司的结果可想而知，非但告不倒陈升，反而被陈升倒打一耙告徐徐恶意伤人。
结果宣判的当天，黄亮就站在法院门口。
陈升昂首挺胸地大步迈开，好不得意。
经过他面前时候，忽然低声说了一句。
“黄亮，下一个就是你。”
带着恶毒的警告。
“我以为我们是合作伙伴。”
“你想的美，凭你也配。”成升愤怒地瞪着他，“如果不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像你这种****，踩到我都嫌脏。可是我没想到，像你这种人竟然会反过来咬我一口。”
“您在说什么？”
“少跟我装糊涂，黄亮，你完了。”
说完转身离去。
黄亮望着他的背影冷笑，独自回到了住处。
一进门就看到陈良梦翘着二郎腿坐沙发上幸灾乐祸。
“怎么样？”陈良梦得意挑起下巴。
“我失败了。”
“意料之中的。”
黄亮像瘪了的气球一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把徐徐害惨了。”
“知道就好。”
“我错了。”
陈良梦忽然愣住：“我没听错吧，你再向我道歉。”
“是，我向你道歉，我请你帮我救救他。”
陈良梦不解地望着他半晌。
“我陈良梦阅人无数，可是却越来越看不透你。”
“所以你才对我那么感兴趣。”
“你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他露出狡猾的目光，“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重新做我徒弟。”
黄亮并没有露出太意外的表情，平静地思索片刻，问道：“为什么？”
“别以为我有多稀罕你，”陈良梦抱着手臂冷哼，“转了一圈，那些人资质都太差了，而且我都已经教到第三课了，怎么能甘心半途而废。”
“第三课？”
“不是才第二课吗？”
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一下。
“你打我干什么？”
黄亮恼怒地问。
“我打你，你不会躲吗？第三课我早就教过你，可是你每次都中招。”说着又结结实实地踹了他一脚。
黄亮杵在原地，还是没躲。
“第三课是随机应变，蠢！”陈良梦说着，又狠狠拍了他的脑勺。
黄亮挠挠头：“我还是不懂。”
“这世界上最善变的就是人心，如果你跟不上他的速度，他就会脱离你的掌控。”
黄亮还是一脸迷糊。
陈良梦叹气：“对人如此，对事也不例外，只要你能找到变门，可以在一瞬间给将优劣局势颠倒。”
“那徐徐这件案子的变门是什么？”
“宋医生手上的那份报告。”
经过提点，黄亮恍然大悟，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陈良梦，你行啊。”
“注意你的态度。”
“师傅，徒弟对您心服口服。”
没想到，话音刚落，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你干什么？”
“这巴掌是让你懂得尊师重道。”
“行行行，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不跟你计较。”
刚说完这话，后脑勺又是一下，比刚才还重。
黄亮顿时火冒三丈。
“你别得寸进尺。”
“我又帮了你一个忙，打你一下很合理。”
“你帮我什么了？”
黄亮争红了脖子。
“我会让陈升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陈良梦做这件事并不为任何人，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
他对陈升并不感冒，但是在猫捉老鼠的过程中，有种成就感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黄亮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大倒头就睡。
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说也奇怪，又陈良梦的帮忙，睡觉也特别踏实。
几天之后，案子的结果出来了。
陈升控告徐徐故意伤人，宋医生在法庭上出示了精神状况的报告证实她患有被迫害妄想症。
最后徐徐被强制入院治疗。
这个结果出来之后，黄亮彻底松了一口气，反倒是陈良梦，一整天都闷声不响。
“你心情不好？”
“不应该啊……”
“徐徐能有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不应该这么久还没动静啊……”陈良梦继续喃喃自语。
黄亮一边吃着苹果一边朝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
“去医院看望徐徐。”黄亮提了提装着苹果的塑料袋，“我可不像某些人，过河就拆桥。”
陈良梦不再理他。
他便一个人去了医院。
宋医生把他带到了徐徐的病房间，他透过玻璃窗看里面的情形。
整个病房里就只有一张洁白的大床，徐徐的全身缠着步，目光呆滞地坐在床上。
宋医生叹气：“她有自残的倾向，我们只能缚住她的手脚。”
“宋医生，我明白，能让我进去单独和她说说话吗？”
“好，但记得不要刺激她。”
“我明白。”
黄亮走近，把苹果放到床上，然后坐到床沿上，开始一个人自言自语。
金色的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照亮了她白皙的脸庞，却照不亮她的眼睛。
黄亮惋惜地拨了拨她微卷的头发，蓦然低头，遗憾叹息。
“徐徐，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那么的美好，可是现在……”
“好了！”头顶上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宋医生走了，你别再演戏了，快喂我只苹果，我手不能动。”
黄亮抬起头，往门上看了看，然后从床上拿出一个苹果喂她。
“我让老板挑的，又甜又大，怎么样？”
“医院伙食难吃死了，我还得装痴呆，这快活不下去了。”
“辛苦你了。”黄亮又喂了她一口苹果，“这里目前是最安全的，等夏义回来就没人敢动你了，你再忍半个月。”
“我这安全了，”徐徐又饥渴地咬了一口苹果，一边嚼一边问，“你呢？你怎么办？”
“放心吧，有陈良梦帮我。”
“陈良梦是谁？”
“梦想师。”
“这是什么东西，我听都没听过。”
黄亮还想细说，这个时候门外却传来了脚步声。
黄亮立即把手里被啃了一半的苹果丢出窗外，然后装成若无其事地样子离开。
这是他和徐徐两个合谋好的，从报案开始，这一切都是他设的局，为的是保证徐徐的安全。
陈良梦老说他笨，其实他想到的他都想到了，他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