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问这个问题很唐突，但是我听说小咪受伤住院，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你在公司是不是听到些什么？”
“以我对你的了解，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不管他们怎么说，我都不信。”
“不信什么，”黄亮抓住手机，激动地问道，“他们是怎么说的？”
“就……就说你和小咪开房，结果被人男朋友抓包，然后还被打残了。”
阿美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们还是不是人？”黄亮激动地排腿，“人家小咪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他们就散步这种谣言，真不是东西。”
“啊？真住院了？”
“事情不是这样……”黄亮顿了顿，“事情太复杂，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反正你要相信我，就这样，我先挂了。”
黄亮把手机放到一边，烦躁地一跺脚，被一阵剧痛刺激地龇牙咧嘴。
黄亮一气之下，把新买的手机砸得稀烂。
冷静过来，他又弯腰，仔细地把碎片捞回来。
万一有人打电话过来怎么办？
黄亮把电池装回去，把后盖阖上，试着开机，连按了两次，它都没有反应。
越修不好他偏要修。
他在偏执里越陷越深，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击声。
“咚、咚……咚……”
黄亮丢下手机，摇着轮椅来到门前。
“陈……”打开门的那一瞬，他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你怎么来了？”
“打你手机没人接，担心死我了。”小赵护士直接走了进来，“呀，怎么摔成这样了！”
黄亮第一次觉得她聒噪，不耐烦地掏掏耳朵。
“次货经不起摔。”
“我给你买个新的。”
“不用！”黄亮烦躁地摆摆手，“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我想……”
“谁说没事。”小赵护士积极地放下挎包，带上围裙。
“都到中午了，你还没吃饭吧，冰箱里的东西我昨天就买好了，放着也可惜，还是我来给你做吧。”
等黄亮回过神，锅铲的声音已经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黄亮由她去了，自顾自埋头想对策。
有什么办法能能从曹爽手里搞到那份资料呢？
“磅！砰！”
他正沉思，厨房里又传来剁菜板的声音。
“组长，等会儿就有鱼头汤喝了。”
黄亮懒得应她，刚沉下心来，耳朵又一听到噼里啪啦油花四溅的声音，紧接着又是油烟机的轰轰声。
“小赵、小赵！”
“啊？您说什么？”
油烟机的声音停止了。
“我想睡一会儿。”
“你睡吧，睡醒就能吃饭了。”
“给我买打啤酒吧，下菜的。”
“好，那等我煮好饭，再……”
“不用，就现在。”
黄亮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好吧，但是只能喝一点哦。”
小赵护士毫无戒备地走了，而黄亮则一把锁上门。
过了大约十分钟，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把往下按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黄亮一个人把半生的菜炒熟，然后舀了一碗饭，一个人独自咀嚼。
吃了一半，蓦地掉了两颗眼泪，他仍旧把饭一口一口咽下去，吃干净了，猛地用力一掷。
他想不出办法，那么只剩一个办法了。
黄亮弯腰把碎片捡起来，藏进袖子里，又推着轮椅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
抬头看了墙上的挂钟。
这个时间点，孙浩正在外面用餐，他只要在管氏五区门口，就能等到他。
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黄亮已经失去了理智，猛地拉开门，燥热的午后，走道里的空气依旧湿冷。
他摇动轮椅，忽然感觉压到了什么东西。
“啊……”小赵护士一声低呼。
“你怎么在这儿？”
小赵护士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
“你睡醒了啊，饿了没有。”她一边说一边用受伤的手把怀里的塑料袋拎起来，“我给你买的。”
“你一直等在这儿？”黄亮错愕地瞪大眼睛。
“是啊，”小赵护士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本来是为了等你，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真没用。”
“你……”
黄亮忽然觉得喉咙干涩。
“组长，你拿着菜刀干什么？”
“没什么？”
黄亮皱眉，将菜刀藏到了身后。
“不对，你告诉你到底要去做什么？”
女人的神经尤为纤细，她立即伸手去夺菜刀，争执时，不想手指被划出了血。
“没事吧。”黄亮担忧地皱眉。
“你袖子里藏了什么？”
赵小青顾不得自己的伤，动手翻开他的袖子，发现碎瓷片后惊呆了。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黄亮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
“我问你有没有事。”
“还问你，看看你自己。”赵小青握住他的手，“这多危险，看看皮都被划破了，要是再划深一点那还得了。”
她完全不顾自己，专心致志地为他处理伤口。
“你……真的不痛？”
“啊？”
小赵护士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抱着手指嘤嘤抽泣。
小女生大都怕疼。
黄亮无奈地摇摇头，从药箱里拿出一只创口贴。
“组长！”她忽然反握住他的手，“我理解你的心情，请你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一定会帮你。”
黄亮挥开她的手。
“我的仇我自己会报，不需要你插手。”
“你还把我当外人，是吗？”小赵的眼中泪光盈盈。
“你是我朋友，正因为如此，我不想连累你。”
“朋友就应该相互分担，就像……”赵小青期待地望着他，“就像你和陈师傅那样。”
陈良梦？
“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赵小青失望地长叹一声，别过身挨着桌子站了一会儿，便决然地朝外面走去。
“站住！”
“你干什么？”
“去哪儿？”
“不用你管。”
“把菜刀放下。”
放在桌子上菜刀不见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把我当朋友，可我把你当朋友，我为朋友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
“你回来！”黄亮转过轮椅，“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同归于尽毕竟是下下策。
只有拿到树根风投的项目资料，就能从里面找到突破口。
黄亮告诉她这些是希望他打消找孙浩拼命的念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
第二天早上，赵小青给他留了封信和一只崭新的手机。
信上说，他要帮他去找曹爽。
黄亮气得差点从轮椅上跳起来。
曹爽也是个色坯，赵小青以前在公司的时候，他就对她不怀好意，这不是自动送上门吗？
黄亮想给她打电话，但是新手机并没有存进她的号码。
黄亮冷静地想了想，拨通了管氏五区的前台总机。
“喂，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请问是陈美小姐吗？由于地址一栏缺失，所以我打电话请问您的快件要送到哪里？”
“我不是陈美……您直接联系她本人吧，请你记一下她的号码。”
黄亮把陈美的号码记下来，然后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谁？”
“阿美，是我。”
“黄亮！你换手机了？难怪原先的号码打不通”
“这不重要，你帮我留意一下，如果看到赵小青，立刻把她拦下来。”
“她来公司干什么？”
阿美的语气中透着不屑。
“她想去找曹爽帮我拿文件。”
电话里传来一声冷哼。
“凭她，自不量力。”
“所以我让你帮我拦着她。”
“你放心，她来了也是白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昨天就想告诉你，”阿美压低了声音，“孙浩手里的那个投资项目，是前总经理辛丰留下来的，业务部根本就没有经手，所有不管是曹爽还是胡峰，都不知道还有树根风投这个项目。”
黄亮愣住。
“你怎么知道这些？”
如她所说，这件事连胡峰都不知道。
“我在胡经理门外偷听到的，孙浩把那份项目报告书交给胡经理的时候亲口说的。”
“什么！”黄亮差一点跳了起来，“孙浩把文件交给了胡峰。”
“嗯！”陈美笃定地说，“我虽然听得不清楚， 但是他们笑得很高兴，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黄亮蓦地松手，手机滑落在地。
“喂喂喂，黄亮、黄亮……”
孙浩连胡峰都能拉拢，还有什么做不到。
这要是让陈良梦知道，那还不得气死。
黄亮推着轮椅独自来到网吧，打开邮箱，把陈美传给她的文件打印出来。
“谢谢惠顾，五元钱。”
“啊……”
黄亮好像刚刚梦游回来，立即翻口袋，才发现身无分文。
“怎么又是你！”收银员站起来，“你以为坐个轮椅我就不认识你了。”
想赊账是不可能了。
黄亮叹气：“那你还是把我送警察局吧。”
“什么？”收银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什么，在送我去警察局之前，不然这也算虐待，而且还虐待伤残人员。”
“你……你……怎么有你这种无赖。”
收银员想不到有人竟然为为了那么点钱……
“啪！”一张五元前忽然拍到收银台前。
黄亮刚想说谢谢，抬头一看愣住了。
“陈良梦！”
他一激动，忽然之间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收银员立即把眼睛瞪得贼亮：“你看，你看，我就说你是装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