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峰从人群中迈出一步。
“在黄亮履行赌约之前，我事先告诉各位一个消息，就在昨天，我已经向田代表推荐了我心目中的总经理人选。”
每个人都屏气凝神。
作为业务分部经理，在群龙无首之时，胡峰的地位可谓举足轻重。
他冷漠地扫过周围一眼，将手指向了黄亮。
“他就是黄亮。”
黄亮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
孙浩和曹爽当即炸毛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都说好了吗？我们联手推荐……”曹爽爆红了脸，及时刹车，朝着孙浩比划。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曹经理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胡峰翻脸不认帐的模样，一句话带过。
“胡经理，这里太吵，咱们去办公室说。”
孙浩好脾气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而胡峰根本就不领情。
“没什么好说的，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胡峰说完掉头就走。
曹爽、孙浩以及所有人都懵了。
胡峰这个人虽然我行我素，但做起事来不至于荒唐无脑，到底是什么原因驱使他临阵倒戈。
黄亮好奇得不行。
“胡经理、胡经理……”黄亮追着他跑出去，可是胡峰好像听不到，越走越快，一个拐弯就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黄亮本来想继续追过去，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另一个身影。
他立即改了方向，朝着另一头走廊跑去，在楼道口拦住了陈良梦。
“这是怎么回事？”
陈良梦按了按鸭舌帽：“我不是说过这里见面，所以我来了。”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胡峰是怎么一回事？”
陈良梦陷入了沉默。
“作为你真正的朋友，总应该在你危难的时候拉你一把。”陈良梦话里有话。
“你今天是怎么了？”黄亮疑惑，“你从不会承认是我的朋友。”
“我没有承认什么……”陈良梦顿了顿，“我会告诉你，但要等你当上总经理以后。”
黄亮徒然垂下手。
“我以为这应该是个漫长的过程。”
“年轻是最经不起等的。”陈良梦若有所思地说着。
这时候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陈良梦立即挣开他的手跑下了楼梯。
黄亮想追上去，却被无数双手突然伸出来的手抓住。
“走走走，我们请您吃饭去……”
这些人变脸的速度真的是……
黄亮应付了一顿饭，听着他们吹捧，就像看戏一样越看越好笑。
结果真让他们说对了。
两天之后，他就接到了公司的任命。没有召开什么会议，没有什么代表光临，只有一个老人把一份任命书交给了他。
“老先生，您是……”
“你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一面，鄙人姓宋，是大小姐的管家。”
“哦，是宋管家。”
黄亮不由纳闷，总公司难道没人了嘛？怎么是管家送了任命书过来。
“您不必想太多，从今天起，宋某会充当您的左右手。”他微微笑着鞠了一躬。
这算怎么回事？
语气虽然委婉，但相当于总公司的指令，黄亮并没有拒绝的余地。
“那以后就麻烦宋管家了。”
“总经理客气了。”他微笑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您该对上层有所了解，我很荣幸成为您向导。”
“上层？你指的是十一楼以上吗？”
“是的。”
好奇心的驱使下，黄亮把所有问题抛之脑后，不自觉地跟上老宋的脚步。
他们来到走廊尽头一个管常年关闭的电梯门口。
老宋拨开塑料盖，按了一串数字，电梯门咿地一声打开。
黄亮愣住：“我还以为这电梯是坏的？”
老宋解释：“这是专用电梯，除了高层们的专用停车库。十层以下的其他楼层并不设门，第十层需要输入密码哦才能乘坐。”
他进公司这么久，还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部电梯。
“１９１１”
“什么？”
“这是密码，请您牢记。”
老宋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黄亮上电梯，他才跟上来，按了十一层的按钮。
电梯的门关上又开启，眨眼间，外面的景物便换了模样。
“这是……”黄亮愣了愣，恍惚以为自己来到了某家高级酒店的套房。
“这是欧董的休息室。”
黄亮还没反应过来，老宋便又按了电梯。
等电梯再打开时，黄亮眼前又是一个房间，后现代化的欧式风格与刚才那一层南辕北辙。
“这是季董的休息室。”
然后老宋又带他去看了第十三和第十四曾，他们分别是陈董和谢董的休息室，虽然风格大相径庭，无一不是总统套房的水准。
见老宋要按电梯，黄亮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
“等一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宋微微一笑：“他们是管氏五区的董事。”
“管氏五区不是管氏的分公司吗？”
“名义上确实如此，实际上管氏只是其中一个股东而已。”老宋笑着解释，“当初对于是否要成立管氏五区，总公司分为新旧两派，各持一种态度，虽然最后新派以一票小胜，但是启动资金却被因各种提不出来，最后被削去一半，为了继续这个项目，新派不得不放出百分之四十的股权对外募集紫金，这才有了下面四个董事。”
“我懂了，下面四个楼层分别安排给五区的四个股东，那么第十五层就应该是……”
老宋笑着点点头：“没错，是大小姐的休息室。”
“哦……果不其然。”
见老宋伸手按１５数字键，黄亮连忙阻止。
“既然是大小姐的房间，这不太好吧。”
老宋苦笑一声：“身为管氏五区的总经理，你应该去看看。”说着便用力地按下按键。
“叮……”
电梯门打开，黄亮忐忑不安地抬头，刹那间目瞪口呆。
玻璃穹顶上上飘着蓝天白云，下面则是俨然一座空中花园。
这里的造价是下面四层楼加起来两倍不止。
只可惜，奇花凋敝异草枯萎，池水翻出阵阵恶臭。
黄亮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此刻的感受。
“总经理，您想进去坐坐吗？”
“不……不了。”黄亮犹豫了一会，才开口，“宋管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里虽然是顶层，可是从来也就没人把这里当回事。”
“您的意思是大小姐的处境并不乐观。”
老宋骤然看向他，安静了一会儿笑道：“我只不过是就事论事，怎么敢在背后议论大小姐呢。”
“是我唐突了。”
“总经理太客气了。” 老宋鞠了鞠躬，便立即按下按钮。
电梯又把他们带回了十楼。
“总经理，您的行程已经放在您的办公桌上，请您过目，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叫我。”
“好。”
黄亮现在办公的地方是总经理室，是辛丰和田磊办公的地方，也是孙浩削尖的脑袋想要进来的地方。
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一刹那，他忽然理解辛丰和石磊如坐针毡屁股却又不肯离开的感受。
真是奇怪又奇妙。
新官上任三把火，黄亮这一把火自然是要收拾孙浩。
他打开门，随便指了个人，让他把孙浩叫进来。
那人也不敢怠慢，应了声是，立即动身。
那种颐指气使呼风唤雨的体会，难以用言语形容。
孙浩眨眼间便出现在眼前。
同一个办公室里。
他坐着，他站着。
他问话，他回答。
职位高低，尊卑有序。
“把劳树根送交警察了吗？”
孙浩冷不丁笑了一下。
“还没有。”
“为什么？”
“总经理，您放心，我会把这个案子完美地了结，绝不会给公司……”
“我问你为什么。”黄亮忽然提高了嗓门。
孙浩深吸一口气，隐忍者回答：“我觉得不合适。”
“你算什么东西，”黄亮挖苦道，“你觉得你合适总经理的位子，可你坐上了吗？”
“您说的对……您说什么都是对的……”孙浩冷笑，顿了顿又有些不甘地沉下脸，“可您也不想想，这位子是你靠自己实力坐上去的吗？要不是有陈良梦，坐在这里的人怎么会是你。”
“孙秘书，你这是什么态度。”黄亮猛地把文件甩在他脸上。
“黄亮，你别……”
“你有什么资格直呼我的名字，在这里，你得称呼我为总经理。”
孙浩咽下一口气：“总经理，做人留一面，日后好相见，更何况，您才刚刚上任，还没站稳脚跟，黑七和陈升可都是黑白两道上的老油条了，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该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您说是不是。”
拿黑七和陈升压他，好，我暂且放过你，咱们慢慢算账。
黄亮收敛起笑容，做出畏怯的样子。
“我怎么说也是管氏五区的总经理，黑七总不敢随便动我吧。”
孙浩气焰便嚣张起来：“自然不会，我一定会为您好好周旋，想必， 七先生也会卖我这个面子。”
“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你的正事了，孙秘书你请便吧。”
孙浩冷哼一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说了一句。
“总经理放心，劳树根的案子我自己会看着办。”
黄亮笑道：“有七先生和陈升的从旁协助，我当然深信不疑。”
送走孙浩，黄亮一个人走到了窗前，俯视这座城市。
在这座城市里漂泊了十几年，今天才发觉它是那么的蔚为壮观。
他们踩着同一片土地，呼吸着同样的空气，看到的是同样的大厦林立，可是只有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才能看到风景，比如地面上许多蝼蚁在搬迁爬移，比如远处延绵的山顶别墅。
从前他相信，风景即心情，现在他相信，风景即地位。
“咚咚咚……”
“谁？”
“总经理，是我老宋。”
“请进。”
老宋缓缓推开门，对他鞠了一躬。
“有什么事吗？”
“您该出发了。”
“去哪儿？”
“您没看今天的行程吗？”
“今天还有行程？ ”黄亮望了眼窗外，“这都是下班时间了。”
“所以您才真正要开始上班了。”老宋说从地上一沓文件中抽出一张纸，“请您去和四位董事一起吃顿便饭。”
“那我……”
“您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只要到场就行了。”
“那行，走吧。”
老宋开车把他送到了郊区的一家酒店门口。
＂真的是这里？你确定没来错地方？“
黄亮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矮小的房子，如果不是招牌上挂着酒店两个字，他一定会把这里当成员工宿舍。
”就是这里，请跟我来。”
老宋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