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赵如海一进御书房，就瞧着三皇子正歪方之衡的怀里，两人坐在一端，却是在对弈，房中地龙铺烧的很暖，方渐琛只穿了一件珊瑚色云霞缎袍子，正认认真真地盯着棋盘看，手指夹着的一枚白玉棋子正轻轻颤着。
方之衡的目光却并不在棋局上，赵如海顺着方之衡的目光也看向了方渐琛的手指，心中不由得感慨，惠亲王的手指可真是好看，这般白皙滑腻，瞧着竟比这和田玉做的棋子还要柔润几分。
“父皇，该你了，”半晌，方渐琛终于按下一子，显然是对自己的这一步棋很是满意，然后方渐琛仰着头看向方之衡，一双弯弯笑眼如月似星，嘴角上扬，有些得意道，“父皇若是输了可不许抵赖，要为琛儿寝宫添一副墨宝。”
方之衡伸手抹去方渐琛鼻头上的细细密密的汗珠，一脸爱怜温和：“好，朕不抵赖，只是若琛儿输了，也不能抵赖。”
方渐琛闻言，蓦地挂了脸子，气恼恼地转开了视线，伸手端了小几上的红枣桂圆茶，抿了一口，再不理方之衡，小嘴却叽里咕噜着：“父皇不疼琛儿，竟也不想着让着琛儿，只一味儿让秦律灌儿臣那些子苦汤药，儿臣不依……”
“怎么？琛儿巴巴地不许朕抵赖，自己却想着要抵赖？不过旁人也就罢了，既是琛儿，朕再不情愿也必然情愿，”方之衡笑盈盈倾身下去，就着方渐琛的手，也喝了一口茶，顺嘴咬了一颗桂圆也不着急咽下，再说话的时候，就有些口齿不清了，“琛儿既是不愿输，那朕就让琛儿三子，只是琛儿可要知恩回报才好。”
方渐琛犹犹豫豫地回头扫了一眼，赵如海忙得躬身退到了门外，一边放下了御书房厚重的门帘。
“今儿晚膳的单子可送过来了？”赵如海询问外头的小太监。
“是，御膳房才送过的，请公公过目。”小太监忙得去过单目，双手送到赵如海面前。
赵如海扫了一眼，顿了顿，道：“撤了竹笋焖老鸭和三米桂圆羹，换成炙鹿肉和桂花银耳炖雪蛤，再添一道文思豆腐。”
“是，奴才这就给御膳房送过去。”小太监接了单目，躬身退下。
赵如海站在大殿门口，瞧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目中有丝迷惘转瞬即逝。
他自幼跟在方之衡身边伺候，这些年来，他眼见着方之衡这位最得先帝宠爱的三皇子，从命悬一线的沙场大将，到根基不稳的大兴新君，又到如今杀伐决断的九五之尊，这是他熟悉的主子，熟悉的天子，他一直都知道方之衡的沉稳与隐忍，也见识过他的猜忌与阴沉，不管怎样，那是他熟悉的九五天子，只是如今，他才知道，他可能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位大兴至尊。
作为父亲的大兴至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