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能站在太和殿的莫不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人精,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有劳二哥挂心,二哥也要珍重自身才是,”方渐瑾缓了过来,面上也升腾出了笑,伸手拉着方渐玮的手,兄弟俩双双进了太和殿,方渐瑾和和气气对方渐玮道,“二哥快别站在这冷风口,这时节,京师天气最是多变,二哥可别扑了冷风了。”
“襄亲王、文亲王当真兄友弟恭,实乃我大兴子弟表率。”一众大臣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太和殿,交口称赞,不绝于耳。
“京师天气委实多变,只是不知蜀地如今是个什么光景。”方渐玮仍旧一脸笑模样,音调却放轻了。
“二哥若是挂心,那小弟可以代为打听。”方渐瑾也放低了声音,对上方渐玮投射过来的目光,深沉一笑。
“那以后就有劳六弟了。”方渐玮也笑了,笑得了然,笑得顺意。
自上一次在御书房他和那孽畜一道跪在御书房之时,他就知道自己和那冷宫孽畜已成生死对头,他的确是睡了李兰芝那贱人,却也是扎扎实实着了那孽畜的道,这半年来来,他幽居王府,自然不是什么真的闭门思过,他私底下派人彻查行宫一事,他自知是中了暗箭,却不能白白担了这淫辱妻弟的名声,偏生他的人却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更何况与此事有关的侍卫奴才当时都已经被方之衡处死,倒是那孽畜借此在帝后面前搏了一个好名声,更是入了蜀地,掌了军权,一举成了众皇子中最炙手可热之人。
他如何能咽的下着口气?
他知道那孽畜必然恨毒了他,一如他现在也恨毒了那孽畜。
所以,等终于能再立于朝堂之时,他知道最要紧的是什么。
方渐瑾身后的安国公府眼瞧着是显赫,但是只要方之衡一句话,忽喇喇似大厦倾,也并非不可能,他从前的确是羡慕方渐瑾有个权涉军政的母家,但是这两年来,眼瞧着方之衡连消带打地修整安国公府,多少也明白方之衡的心思,别说他这个安国公府的女婿,就连方渐瑾这个身上流着安国公府血液的正经外孙,都不能再指望安国公府了,方渐瑾需要寻找母家以外的援手,他也迫切需要同盟来对抗远在蜀地的冷宫孽畜,所以这时候,他伸出手,方渐瑾接住了,也是兄弟十多年来难得一次的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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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德二十一年三月十四
蜀地
四川巡抚衙门
周易之孤身一人夤夜来访的时候,始休已经歇下了。
“周将军是一个人来的?”始休轻手轻脚关上了房门,然后跟着赵一急匆匆朝前院赶去。
“正是,属下瞧着蹊跷,知道陕南必有大事发生,这才贸然去后院叫醒殿下,还望殿下恕罪。”赵一忙得一边解释,一边给始休披上了狐皮大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