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山谷里转悠了一天，想着怎么才能断了她去京师的念头，若是长久点她穴位，对她身体伤害会不会太大，若是不点穴，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听话。”
“我盘算着等车队人马皆死于沙漠的消息传到京师，怎么也得二十天，在这之前，我必须要狠下心稳住她，等风头过了，是带她去西南好还是岭南好，西南风景秀丽气候宜居，听说云南更是四季如春鲜花满山，她应该会喜欢，岭南荒凉些，但是却与世隔绝人迹罕至，若是在那定居倒比西南安全许多。”
“一路上我胡乱想着，心里既雀跃激动又焦虑不安，只是等我再回那山洞的时候，里头已经没有了人，那条沙蛇还在洞前，那一刻，我简直从头凉到了脚。”
“我在山谷外三里地的地方找到了她，她昏死在沙地上，两天一夜滴水未进，她很是憔悴，一头乌发蓬乱地盖住了她的脸，我将她抱回了山洞，喂了她几口水，她没醒，嘴里却叫不停，方之衡，方之衡，都是方之衡。”
“后来，我点了她的睡穴，她没有再说胡话了，安安静静地睡了，没有设防的一张脸，满是诱人的娇弱之色，但是我却没法继续在山洞里待着着，我觉得再待下去，我会忍不住做出什么龌龊的事儿。”
“那天，我在沙漠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后来走得四肢都僵硬了，心里却始终空空荡荡，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我路过流动的沙丘，路过干枯的胡杨，路过散落一地的白色骸骨，在这死海一般的沙漠里，我越来越绝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是我人生中第一场爱恋，甫一开始，就满目疮痍。”
“后来，我在沙漠里捡到了一把乌木梳子，我之前见过，是公主贴身丫鬟用的，我随手捡起来，又回到那山洞，她仍旧睡得很沉，即便我抱着她，她也没一丝反抗，她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我和她之间，我一下一下认真给她梳着。”
“她的头发是真好看，我头一次见到她，就想去摸摸看，是不是真的比丝绸还要顺滑，”陈大愚忽然笑了，带着回忆起往事的温柔，粗糙的手指轻轻地相互摩挲着，“记得那是我十六岁那年，我随当时还是四皇子的新君入突厥洽谈边境休战通商之事，在突厥皇宫的正阳殿里，她躲在屏风后偷看四皇子，她自以为藏得很好，但我却一眼就瞧见了，她脸没怎么露出，就是那一头乌发蓦地倾泻垂下，她那时候还是豆蔻少女，羞得双手拢着头发一溜烟就跑进了后殿，我站在四皇子身后愣愣看了半晌，四皇子连喊了我三遍，我才听到。”
“后来我知道，她对四皇子一见倾心，也知道就在那时候她和四皇子定了情，只是她不知道四皇子赠她做定情信物的那枚莲花荷包是万侧妃的手艺，她也不会知道，这位四皇子心性凉薄，最懂趋利避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