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娘又是一笑,淡淡地说道:“我没有疯。陈叔说的没错,带阴阳眼的人才可以开启这个神殿,所以,每次祭祀,古闽族人都会带一个带阴阳眼的女子前来。就是那面墙壁里的镜子。我无意中用阴阳眼打开了它,然后我就被传送到了这里。我进来的时候,就是在大殿门口那里出现的,而不是第三层。结果就遇到了他们。他们一直都在这里。他们都是古闽族的族人。他们被葬在这里三千年了,由于那颗陨星的存在,他们都被禁锢在这里,永世受煎熬。只要陨星毁了,他们也就自由了。我一进来,他们就围着我,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所以我就被吓晕了。醒来的时候,就在第三层那里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去的。好像是我在哪里,后面被传进来的人就会在哪里。”
我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你的意思是,他们是鬼魂?”
“嗯。可以这么说。从我一进来开始,我就一直能见到他们。他们在地底下痛苦地哭泣,呐喊,甚至一直想往上爬,但是却一直无法摆脱那颗陨星的压制。是我们把陨星毁了,他们才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刚才看见那些魂魄上来,还以为是冲我们来的,所以吓坏了。看来,他们是在和我们告别。”
我沉默了许久,结合前面知道的一切,渐渐理清思绪,原来古闽族带着阴阳眼来,是为了给神殿开门的,所以每次有族长挂了,需要开启神殿进来,都会找一个带阴阳眼的人来。但是带阴阳眼的人进来后会知道这里面的一切真相,之后就会和族人说明,而族人会认为他这是疯了,从而把他当成祭品留在了里面,被鸣蛇当成点心享用了。后来估计是没有一个带阴阳眼的人愿意进来了,族人无奈,就抓一些带阴阳眼的女人,因为女人力气小,生性比较柔弱不敢反抗,所以这才变成了后来流传的习俗,专挑女人当祭品。
有些话说多了就成了真理,有时候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的残酷,一直以为一层不变的就是真理,但是往往真相和那些真理是背道而驰的。真理和真相之间就出现了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所幸,我们发现真相比较及时,或者说我们一开始就没有崇信真理,所以花姑娘才没有被我们当成祭品奉献给鸣蛇。
忽然想起来,刚才阿亮为什么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好像他预先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一样,于是问道:“阿亮,你刚才为什么突然浮上来,是不是你在里面动了什么东西?”
阿亮无辜地说道:“我没动什么呀。我只是一直往下潜水,顺便看看有什么暗道藏在墙壁里面,谁知道忽然底下就冲出来好多血蟲,我以为我这身蛇皮盔甲过期报废了,就赶紧出来叫你们撤了。”
我将信将疑,无奈地敲敲自己的脑袋。
阿亮说道:“安啦!我们快出去看看,那火球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众人尾随阿亮来到大殿外,往地上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地面上裂开的缝隙足足有两米宽,深深陷入地面。缝隙的边缘,露出累累白骨,密密麻麻地延伸数米。这哪里是地面啊,这简直就是骷髅堆嘛。我瞬间明白,刚才那火球是怎么回事了。也许结果不会和大家所想的和所相信的一样,但是至少我相信我的想法:这么多的骨骼,数千年来一直堆积在这里,它们分解出来的白磷就足以按吨来计算,而因为塔楼顶的那颗陨星带着电荷辐射,白磷根本无法挥发出地面,所以千年来都储存在这里。陨星被我们一炸毁,这些白磷就迅速上升并和空气发生反应,所以形成了那个大火球。上升到洞顶部的时候受阻,于是分裂成很多细小的火球,直至消失。想到这里,我淡淡一笑,心想,及时科学不是那么的可靠,我仍然愿意相信它。
阿亮说道:“你们快看底下,那是什么?”
陈华似乎从刚才的疯狂状态中消退了,说道:“那就是邪王的寝陵。”
我也赶紧结束我的推理,探头往缝隙里一看,只见目光可及的洞底,露出一小块空间,里面摆放着大量的青铜器刀剑以及青铜鼎。
阿亮大叫道:“快快快,下去,这是邪王的全部家当啊,归我了,我们快下去!”说完左顾右盼,问道,“怎么了?都傻了吗,干嘛站这不动?”
我说道:“这么高,至少十来米深,你能下的去吗?我们又没有绳子。”
阿亮挠挠头,说道:“那好吧。绳子是有,我去取,都别动,我马上回来。”说着就扭身往出口跑去。
我们都不大明白阿亮要上哪里找绳子去。过了几分钟,只见阿亮拖着那条做完铠甲还有剩余的蛇皮,缓缓悠悠地回来,把蛇皮丢地上,说道:“这个滴,是材料滴干活,你们滴,迅速滴,做出一条结识滴,绳子滴出来,皇军大大滴有赏。”
就冲这小鬼子的态度,我都不能原谅他,更不能按他的话行事,说道:“滚!小鬼子都投降了好几十年了,咋还有汉奸在这世间横行!”
阿亮嬉皮笑脸说道:“谁说我是汉奸了?爷说的这是正宗的日语,早些年大爷我见到一个留学中国的日本学生,就抄着这一口流利的日语,说得那小鬼子点头哈腰不停滴说‘哈伊哈伊’,我这日语说得好,那是得到小鬼子承认的。你不服气吗?”
路仔和秦飞笑嘻嘻地,也不插话,直接把蛇皮切成一条条,接在一起,往地上钉入一把撬棍,把蛇皮绑在上面。
阿亮见他们已经完成了工作,说道:“你们滴,做滴很好,下去,下去滴干活。”
我笑笑,不再和他斗嘴,绑好花姑娘,交代她到底下别乱跑,然后先把她放下去。等到她双脚触地,就拉扯绳子示意到底了。我第二个下去,懒得和阿亮纠缠。阿亮趁机往我身上泼脏水,他对路仔说:“你看看阿忠,明显比谁都着急着下锅,却硬是作出一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模样来,多可耻啊,你说是吧!你们俩人以后都别理他,还跟着亮哥我,咱光明正大地吃香的喝辣的!气死他!”
这个坑道不同于以往下过的坑道。以往的坑道内壁都是实打实的土石结构,这次完全不一样,周围都是人骨堆积而成,让人双脚都不敢往上蹬,生怕一不小心这墙就散架了。即使我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用害怕不用害怕,这些骨头都快成化石了,早就和土石没什么两样了,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没法子接受这种几乎被白骨掩埋的恐惧。
人天生就是这样,有时候明知道不是个事,但是还是会不断地把问题想象成更严重的类型。就像偶尔感冒发烧了了。即使知道感冒不吃药也没事,只要多休息多喝水,几天就会痊愈,可是那过程中几乎没有人会真的不吃药。更有甚者,一有个咳嗽鼻塞,就认为自己无药可治了,上医院又是打针吃药又是住院观察,本来一个小病,几天的事情,被自己一阵乱治,在医院住了半年。医不自医,也是这个道理,医生自己病了,比常人更惨。对别人的病情,他可以不问原因不问感受,手到命来,见到病人没几秒钟就可以开出一张处方,丝毫不担心这药吃下去后,没办法让不用住院的病人给吃得住进医院。学医的人有一个特点,本来挺健康的,可就是老觉得自己有病。一旦真的出了症状,铁定怀疑自己以前的感觉是对的,这回应该癌症晚期了,跑到每个检查室找自己的同事来几张生化检测,乖乖,果然血糖偏低(早上没吃饭),这还得了,这是白血病啊,赶紧办理手续,接受化疗,没几天,挂了。
墙壁里不时地冒出一个残缺的骷髅头,正对我的面前,两眼空洞,时空一般深邃,望着让人心里一阵发寒。我不知道刚才花姑娘下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她毕竟是个女子,胆子肯定没我大。好歹我也是在医学院毕业的,是在解剖课上睡过觉的人,玩过几天骷髅,见到这么些累累白骨还是觉得莫名的心慌。她一介女流,不吓得哇哇乱叫就算心理素质强悍了。
双脚触地,心想终于到头了,不然说不准那些骷髅头会不会突然冒出一句,你好。那会把我吓得连我奶奶都不认识了。顿时安下心来。
左右环顾,因为头灯的光线不强,照不到头。看来这个邪王墓室还算空旷,整个空间面积巨大,我现在站着的地方,应该是墓室的前端。地上整齐地摆列着各种武器,刀叉剑戟应有尽有。周围还散落着大量的动物骨骼,想是殉葬的牲畜。我不敢贸然乱动,想等阿亮他们都下来了之后再一起行动。忽然我感觉全身一震,一种莫名的惊慌迅速充斥在整个脑海里,让我的脑子除了惊慌之外,一片空白。感觉有另一个自己在我耳边大喊一声,震得我耳膜发疼:“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