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西边的落雾崖上有这世上仅存的一颗净树,不过树上果实所剩无几了,这颗是今早刚采过来的,你大病初愈,快吃吧。”
“我体内的毒已经没了,你不放心的话,我服下便是。”说完,我就乖乖吞下,净果入口即化,有淡淡的甜味,并不难吃。
好一会儿,他忽然转头问我:“玉儿,你会做饭吗?”
我冷冷一笑:“说什么傻话,我堂堂魔族大祭司,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他不生气,什么事都没有一般的温和笑着:“这样的话我只能下山去买些吃的,不然的话今天我们都要饿肚子了。”
我漠不关心的应了一声,他进到屋内,收拾了一下床铺,就出门去了,白色背影隐进白色的雾气中,当真是完美。
一两个时辰后,他才回来,带着大大的小小的包袱和食盒,一进来就一股脑的放在甘玉的桌子上,然后有些手忙脚乱的分类。
“这是早上吃的干粮。”
“这是中午吃的。”
“这是晚上吃的,还有这是一些日常用品。”
明明就是一个男人,且是高高在上的少主,怎么可能会对这些生活的小事如此顺手,我听他那自言自语的,略显笨拙的整理那一堆买回来的东西,不由的觉得好笑,他侧头看我正对着他笑,神色又温暖了些,招呼着我过去吃。
我相中一个白白的菜包,就伸手过去拿,上面的温度还没完全散去,我被烫的收了手,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包子拿起,然后掰成两半,凉了一些,再递给我。
我一心有些说不出的感伤,接过包子咬了几口,问道:“少主,你对她以前也是这般好吗?”
他矢口否认的笑:“不过是些小事,何来好不好之说。”
“那你会对其他人做这些事吗?”
“你是说除了玉儿之外的人?”
我道:“当然。”
他点了点头。
我一下觉得讽刺,心想少主还真是一个情感泛滥的人,亏我还觉得他会有些不同,于是故作不在意的问:“还有谁?”
他看了看我,默默答道:“你。”
答案变得太快,但又想到这些关我何事,我未免也管的太多了,故而一语带过:“说到底都是因为甘玉。”
他没否认,终于将桌上一堆东西分类清楚了。
我走到屋外去,光脚坐着木阶上,那时外面的雾气已经散去了,湛蓝的天空里,天空蓝的云彩都没有,万丈光芒从天直下,照亮了甘玉木房前的空地上,碧影绿草,花开如落雪。
明浅拿着一个馒头坐到我旁边,眯着眼睛看,如一只高贵懒慵的白猫,周身俱是无法靠近的高傲气息,他吃完后,就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笛来,吹了一首曲子。
曲调悠扬缓沉,低泣如诉,时而如流淌的小溪,时而如漫天的小雨,时而如风轻吟,笛声缓缓上扬,到高潮之时,又如破茧成蝶,雨后彩虹,是生命最初努力生长绽放的力量。
一时间自己的心竟跟着他乐谱中的起伏而起伏,仿佛是听完一个凄美而向阳的故事,我很想说,这乐曲是不是我以前听过,但又觉得不可能,毕竟我和明浅相处不过几天而已。
他吹完将玉笛放好,然后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站起来,我反射性的挣开他的手警惕的看他,他又是那种不悲不喜的神色,走下台阶道:“一起走走吧,甘玉祭司。”
我并不喜欢这种被人要挟而操纵的感觉,也不知道这种要挟会不会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但是东西在他手中,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站起来,跟着他在林中不慌不忙的走,他带我来到一片火红的花海前,告诉我,这是圣女花,象征着梅开的花,花开她在,她消失了,花就谢了。
而我注意到的都是花海中被盖住的低矮坟墓,走过去,拨开花丛,还能见到上面漆黑的墨字,大概是甘氏某某的灵位。
明浅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我背后来,他沉沉道:“这些是你祖先的坟墓,以前圣女花还未开之时,这坟墓原本是没被盖住的,花开之后,便长成如今的样子,不过这样也好,她们等了一辈子花开,现在算是等到了。”
“祖先的坟。”我低喃,冥冥之中觉得伤感,可我并不悲伤啊,我从花海中站起来,严肃着正对他:“少主,你不用做这些,我没有记忆,而且我是魔,不会有这些寻常的感情,你还是放弃吧,趁早把圣石给我吧。”
明浅静静的站在我对面,光影中他的脸容有些模糊了,只觉得要要随着风散去一样,我用力的眯起眼睛看,却在从来波澜不惊的眼底寻到一缕痛苦和无奈。
他却叹道:“这么容易放弃,如何证明我是真心爱着你呢?”
我没作答,因为我和他的立足点根本不在一个地方,我要的是圣石,他要的是甘玉。
我们又走了一会儿,到了下午才回去,他买的东西很多,足够几天吃的,两个人的话都不多,更多的时候就是沉默的坐着,一起盯着天空发呆。
唯独到了晚上,躺在我身边的时候,他的话才会稍稍的多一些,但无非就是关于圣守甘玉过去的事迹。
这样的日子也过去许多天了,虽然离约定的一月之期还有有些距离,但是总算是越来越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