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月亮周围层层云朵,像是露出了天宫的一角,宏伟而隐秘。大风起,乌云遮住了月光,就在这当口,一声夜莺的啼叫为号,雀翎十三杀越过了一条大道,岳家的铜钉朱红门已被化开了一个大洞。转过院墙,巡逻的兵丁头儿低喝:“谁?”
七杀扯下面罩,对兵丁点点头,兵丁会意把他们放了进去。十三杀穿房入户,到了井口。
没想到,岳老爷亲自带人举着火把察验门窗是否关好,大门是否紧凑。火光很亮,足以发现他们所有人。
但雀翎十三杀果然厉害,已在一瞬间隐没在黑夜里。正当凌风不知何往,已被冷月一把扯过,钻进入一间房子。
闺房,锦纱帐,茉莉香囊。只是所有的东西上都蒙了一层灰尘。冷月示意我不要出声,她四顾,眼神颇为茫然。外面火光小了,继而没了。庭院再次陷入黑暗,也恢复了平静。
井下,转动狴犴兽头的机关,与水齐平的地方开了一个暗道。暗道内虽然有滴水,却不很滑脚,苔藓也少,显然有人经常来这里走动。暗道墙壁上挂满火把,暗道的尽头是雕刻着七星阵的墙壁。十三杀中的一个人按下七星阵中的一颗星星,顺着星路划下去。墙壁开了,里面的洞天格外别致,最惹人瞩目的是中央一块用黄布包裹的台子。台子上当然有匣子,匣子里就是蓝皮滚银边的七宿剑谱。然而,匣子上当然有机关,比如,手指头一碰,就会有飞轮,暗标从匣子上飞出。所以,凌风不碰机关。他的大风裂云手本就是阳刚的招式,运起内力,呼呼生风,也扇动了剑谱,剑谱已落地,得手了。
忽然,有人敲响了警钟,等凌风跃出水井,几十条长枪向他戳来,侥幸快了一步,他借着枪尖的势跃出别院。却才还是一片漆黑的岳家大院亮了几十盏明灯,数百支火把。飞签,苦竹,铁蒺藜,流星锤尽往凌风身上招呼,脚底下锋利的镗叉,朴刀,留客住也险些把凌风交代了。密密麻麻的连环大网,红锦套锁漫天洒下,没有套住凌风,却套住了他们的自己人。凌风再落脚,已踏在岳家大门的黑檐上,一块瓦片破碎,凌风早在几丈外。
谋面,仍旧是城南悦来。已近黎明,说书先生早早的摆好了摊,提着紫砂壶灌水看书。店小二也揉着惺忪睡眼将门板卸下。酒旗高高挂起,招徕远客。远郊洪亮的鸡啼传到城内,唤醒睡梦中的人们。
雀翎十二杀站成两列,静候凌风。他们的表情麻木的就像僵尸。
“得手了?”冷月问。
“嗯”我点头。
另外一些人松了一口气,似乎十分感谢凌风。
雀翎十三杀之前冷冰冰的关系似乎有点雪消冰释的意味。店小二很识趣,已将几坛酒摆上桌子,表示对我们的慰问?或许。
我问七杀:“你是岳家的什么人?”他一愣神,面罩就被冷月取了下来。
“你是岳家大管家!”凌风早该料到。
“正是”七杀微笑道“要不然那些兵丁怎会对我俯首帖耳。”
有人问:“下一步呢?”
凌风苦笑“下一步,我们只要乖乖喝了桌上这杯酒,就算大功告成了。”
有人问“这是什么酒?”
“三十年的陈酿。”我笑了。他们脸上的表情已有些疑虑,但更多的是恐惧,我甚至看到,他们的面纱和胸口在起伏。
凌风苦笑:“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你们喝不喝?”凌风的语气由冷酷变为严苛。似乎,他最后一项任务就是监督所有人喝下桌上的酒。
“你是来监视我们的?”有人的武器已经快亮出了。
凌风道:“当然不是,我也要喝,不过,有些时候,你就算知道了自己的下场也是无能为力的,因为今日的苦果本就是当初自己种的。”凌风想到了死去的店小二。
嗯?小二死了,那刚才上酒的小二又是谁?
“你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冷月道。
“所以,监视我们自裁的人就是她,是吧,冷月,我该叫你介错人。”凌风颇为肯定“一个女人,能混到雀翎十三杀这样高的地位,只有两种方法,一种是靠美色,另一种靠关系,雀翎会的老大大概是你大爷吧!”
“是你大爷!”冷月颇为不屑“凌风,你看起来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关键时刻犯傻。”
“你说说看。”凌风道。
于是,十二双眼睛都盯着冷月,等她说出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出乎意料的是,冷月的回答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不说。”冷月在赌气了,男人冤枉女人似乎是最可悲又最可笑的事情。于男人而言,是可悲。
“好的。”凌风忽而静默了。
“嗯?你不想知道。”冷月问
“不想。问了你也不说”凌风说。
“好的。”冷月想看看凌风能撑多久
“哦。”所以凌风就撑着。
有人笑了:“我真佩服你们在这样危机的关头像情侣一样斗嘴。”
“反正,你们只要知道,我不是监视你们的人就好了。”冷月的眼睛很澄澈,很无辜,似乎眼眶内有晶莹的泪珠,任谁一看都会哀怜她。凌风甚至已经觉得有点欺负了这个小姑娘。所以,他们信了。所有人忘了一件事,有些话是不能信的,尤其是卖萌的小姑娘。
“所以,我们应该反抗,杀到雀翎会本盟去。”雀翎十三杀几乎已经目标明确了。
然而众人沉默不语,没有人敢反抗,也没有人表示赞同。雀翎十三杀,人人都是羔羊,沉默的被人剪去羊毛,沉默的被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