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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五点五十。

转过头去看窗外,灰蓝一片,只有几只鸟在叫。真是起得比鸟早睡得比狗晚。一边整理着睡乱的头发一边走进厕所,开始了新一天的旧生活。

我的作息时间分为白天和黑夜。白天,我是认真听讲、团结友爱、尊敬师长的好学生;黑夜,我是混在KTV、酒吧、夜店早上流社会的人们唾弃的女流氓。女流氓。这个词我无所谓,因为我就是混夜店的,但是郑清辰不喜欢,他不喜欢我混夜店。我有我的理由,他有他的想法,也没有必要去解释什么。

郑清辰,我不知道怎么去定义他,只知道他喜欢我。富家少爷喜欢夜店女,说出去也没人信吧。穿着白衬骑着单车的少年,在太阳下映出金边,整个人仿佛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般。穿梭在街道边的法桐中,斑驳的树影把他的脸映刻得棱角分明。“叮铃——”伴随着清脆的车铃声下车。有时我会从他的后座上下来,在周围人们嫉妒的目光下和他并肩齐手;有时我会从公交车下来跟在它后面,嘴角不禁上扬。在诸多女同胞中他被称为“男神”,在我看来他是那样干净。而我,就一混夜店的,相差甚远。

“阿Rain,昨晚几点睡的?”郑清辰喜欢叫我阿Rain,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觉得我名字读起来别扭,所以想了让人浮想联翩的名,记得第一次跟他自我介绍时是这样说的:“叶雨时,‘好雨知时节’的雨时。”然而似乎并没有什么用,那就随他去吧。“昨晚啊...不记得了,反正睡得比狗晚。”“...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狗啊狗的。”“哦,那就睡得比你晚好了。”“......”

真希望能一直这样下去。

才六月就已经如此燥热,以后出门岂不是要带随身空调,未免也太夸张,天气越来越热有点不想去清吧。但这个时候客流比较好,要是不去就太亏了。

我在学校外面租了一间房,由于晚上从清吧回来差不多快一点,已经超过了学校宿舍的熄灯时间,索性租了房子。一放学我便朝租室赶去,洗澡、化妆、换衣服。每当我拿起口红时总会想起郑清辰,被他嘲笑过一次的唇色。那天早上起晚了,每天我都有涂唇膏的习惯然后加上淡粉的有色唇膏。还差三分钟就要迟到了,我胡乱抓了一个就直接往嘴上抹,以为抓到的是正确的于是来回涂了两三遍,抿了抿后飞奔跑向学校。但还是迟到了,当我出现在教室门口是我一生都记得那个离门最近的女生的表情,给我的感觉就是“卧槽你TM都怀孕了还跑800米”的表情。坐在座位上不一会儿,郑清辰就开始用笔戳我了,我转过去看着他,上一秒他的表情还很正常下一秒就变成跟那个女生一样的表情,但他又迅速平静下来:“你中毒了啊唇色那么深。”说完丢给我一面镜子,让我一人不知所措的愣在那儿,我照了照镜子,直接呆住了,要不是在教室我会把镜子一甩吼一句“我勒个擦”。我抓错口红了,我肯定抓的时“玛丽黛佳”然后来回涂了好几遍,我也是没药救了。

自从他那次C过我后,我直接把要涂的那款带到学校来了,而“玛丽黛佳”是我去清吧的必备品。看着镜子中那个化着妆、穿着露锁骨的低胸黑色套装的女人,有点不敢相信与白天那个穿着T-恤和帆布鞋的女孩是同一个人,都是我自己。白天、黑夜,两种不同的风格。对着镜子涂口红,在上唇和下唇一点然后抿了抿,恰到好处,对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离开梳妆台,换上一双酒红色的高跟鞋,开始我的夜店生活。

夜晚的街道在路灯的点缀下没那么死寂,晚风吹过我的头发,打在我脸上。于是我在头发的遮掩下肆意的笑,然后漫不经心的把头发整理好,不知不觉来到了清吧——我的夜晚驻扎地。

陈呈看见我来了,抬头对我笑了下:“雨时来了。”我也回送他一个来夜店的男子都喜欢的笑,他眯着眼像只狐狸:“对我就不用这样了吧?万一我爱上你了怎么办?”“嘁~等你有那本事再说吧,收起你那勾搭女生的眼神。”陈呈是清吧老板,我的初中同学,勾搭起妹子来一套一套的,我一直怀疑他开清吧的初衷。他总说是出来赚钱,我就调侃他“是来泡妹子的吧?”,免得他嘚瑟,笑起来跟只狐狸一样。

习惯性的拿了一杯金汤力,在清吧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陈呈说的那种类型,看来今晚又是白忙活一场。喝了口金汤力准备离开,离吧台还有几米远突然被人拽了一下,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不得了,拽我的人正是我以前的男颜,这家伙就是个受,跟我表白我没有表示,最后实在受不了和他掰了然后他来玩痴情。今天我用另一种身份和他相遇,那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清吧里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high,舞台上的歌手唱着摇滚DJ,其实我特别想上去跳一段,但一想我来这的初衷于是果断放弃。闪烁的灯光打在每一个人的头上,我抿了一口金汤力,勾起唇笑了笑,坐在他对面笑似非笑地看着他。其实刚才我有点慌,以为他认出了我,但看他没什么反应于是马上淡定下来。他抬头,又模糊的眼睛看着我,我不语。“你...挺像我一个朋友的...”他含糊不清地说道,又灌了一口威士忌,我真是佩服他的好酒力。“是吗?真是挺巧的。是,女朋友?”“女朋友?你搞错了,怎么可能是女朋友...我到挺想她是我女朋友,可是...可是人家看不上我啊!”这种时候我就应该笑笑不说话,听他把话说完,我也挺想知道我在他印象里到底是怎样的,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就悠闲的喝着金汤力听他“描述”我。

“她是我初中同学,那时她坐我前面......”,没想到他也从初中开始开始追溯了,尽管他说的事我都知道,但还是要演下去。只能说我也是真是闲,非要从他嘴里得到我想要的一些信息,可怜了我涂的咬唇妆,在酒的浸泡下越来越淡。本还指望今晚能找到几个小帅哥来聊聊天,结果却被他扯着在这扯淡,也是够了。“你知道我为她付出了多少吗?”为我付出?他是指花钱买东西的事吗?这就是他所谓的“付出”吗?“她喜欢喝酒,我给她买了...呃,记不清了,反正加起来有一箱吧。”不,没有一箱,半箱都没有,让你误以为我嗜酒成魔真是不好意思。“我还送给她过一大盒巧克力,但是她全部给别人了...说真的,挺后悔的。”真是扯淡,我非常想把他前面的威士忌从他脑袋上淋下去,真想知道他丫怎么想的,扯出这么个鬼理由。他的确送我一盒巧克力过,不过不是一大盒,一盒里面只有五个,这TM也叫一大盒?!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甩了无数个巴掌,我只能喝着酒压着我的怒火,我拍我控制不住会掀桌。终于,他说完了,我拿起他面前没喝完的威士忌问他:“帅哥,我可以喝一杯你的威士忌吗?”

驻唱的声音依旧那么有磁性,她唱的摇滚DJ很符我的胃口。说真的,我挺想找他搭讪的,但陈呈要我不要打他的主意。“怎么?难不成你对他有意思?”我笑着调侃他,他白了我一眼:“我是怕你hold不住,这家伙像头狼一样。”“总比你像只狐狸一样要好。”若不是他每天晚上都唱歌,我真的想去试试,像头狼?可以啊,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凶猛,再说男人发起情来不都这样吗?但我对面的恐怕就不是这样了。我拿起他面前的威士忌喝了一口,酒劲不是一般的大,“感觉还不错,怪不得,你都喝了这么多了。”边说我边朝他走去,我举着酒瓶在我喝了金汤力的杯子里倒了些,伸出手在他背后绕了一圈然后将一整杯威士忌从他头上淋了下去,“只不过,我没兴致陪你玩了。”我附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然后举着杯子离开,没想到他又扯住我:“故事听完了,酒也泼了,就想这么走了吗?”突然觉得这件事不是我想像的那么简单,索性把杯子往地上一摔,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的看着我们,但持续了一会儿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陈呈我对不起你,在心里默念道。笑着把他的手从我的手腕上拿开:“怎么?你想怎么样?你讲的这个故事呢我听了之后心情很不好。你说很像你故事里的那个女孩,那我可以帮她说一句话。你就是人渣,你TM到底懂不懂人家啊就在那扯淡!”“关你什么事?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在扯淡。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喜欢叶雨时!怎么看你都跟她像,果然,都是那样贱!”“啪”,最后一个字被我一耳光断在空气里,“滚,”我忍不了了,“以后不要来清吧了,如果我明天再看见你在这里,就不是今天这样简单了。”我很平静的说完了这句话,“陈呈,把这人给我弄出去。”说完我果断朝我的专属套间走去,驻唱这时候换了一首抒情,看来驻唱挺懂我的。

在驻唱的抒情歌下我走进套间,套间里应有尽有,我挑了一杯鸡尾酒然后开始一段漫长的思绪。后悔喜欢我?那你TM为什么表白?原来这个受男都是装的吧,不然他来酒吧?一个受,档次还那么高,真搞笑。我有我的选择,把他当做男颜是因为他只能和我做朋友,有些人一见就注定只能做朋友,没有第二个身份。至于他为什么喜欢我,我怎么知道。“哟~怎么在喝鸡尾啊?你不是说不想喝浓度低的吗?”陈呈这个老狐狸,亏我刚刚还在内疚摔碎了你的杯子,现在又在调侃我。“我喜欢!跟他警告了吧?”“当然,你叶雨时要我办的事我哪一回没办好了?行了,酒也泼了,巴掌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吧?”“诶,你说,驻唱不会把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了吧?我的形象全没了~”看我一脸暗恋者模样,陈呈差点没过来把我掐死,他一脸“没药救了”的表情对我说:“看你那德行!整理一下就出去吧。简森有话跟你说。”简森就是驻唱,一听到他有话跟我说,我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跑出去。来到清吧外,看见他在一棵树下站着,宽大的T恤,在夜色下闪着光的耳钉,黑色的棒球帽。我喜欢他这种搭配风格,远远的看过去很像bigbang里的太阳。

才九点街道上只有几辆摩托车和的士,虽然是盛夏但刮起的风还是让我打了个哆嗦,头发在风中肆意的飞舞。此时,我最想搭讪的驻唱站在一棵大树下向我招手,我踩着高跟鞋一步步的向他走去。我看清了他的脸,有一股成年男人的气息,听陈呈说他25岁,他看我盯着他看了许久,笑。“没想到驻唱终于有时间来和我聊天了呢~”我笑着对他说,这时我已经“恢复”了我正常的嗓音。在夜店的时候我的声音和平时是不一样的,说得不好听是“作”出来的,毕竟我是学播音的。“你正常说话的声音挺好的,干嘛要弄成刚才那个样子。”他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吸引着我,作为一个声控对于声音的敏感度特高。“我还小嘛~怕被人认出来,不好。”我边说边笑着摇头。他被我的样子逗笑,突然伸出手来揽我入怀,他的气息在我耳边环绕:“要不,你考虑一下做我女朋友吧。”“简森,虽然我一直想找你搭讪。但是,女朋友这个身份我可没想过呢。”我含着笑说,离开他的怀抱,他双手叉在裤口袋里看着我。

我们如此年轻。

有大把的帅哥能让我们犯花痴,有大把的金钱让我们挥霍。但我们挥霍不起,一点认真了,就输了,甚至会把我们的纯真输进去,起码在我们这个时代消耗不起。

男人,普遍都是一群荷尔蒙分泌过旺的下半身动物。就算你是受,你敢保证你在新婚之夜不会脱了裤子和你女人啪啪啪吗?谁都不敢保证吧?

当简森跟我说那句话时,我不是没有心动过,但理智让我拒绝,并不是为了谁,只是觉得消耗不起。若这只是一场游戏,到了最后双方都不会认为自己输了,都有自己的理由。游戏结束后双方都会后悔,都会有同一个感受:对方是个贱人/人渣。既然输不起就不要开始,到头来还是要埋怨对方。

你还如此年轻。

你想去的地方、想在一起的人,终究会实现。因为你如此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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