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熊风云这日里不知是触了什么霉头,从一大清早他练完无名所授的刀法之后,便一直霉运连连,苦不堪言。
起初他练完刀法,感到腹中饥饿,想着去街上吃完素面,谁知店家告知他面已卖完,熊风云懒得再跑别的地方,索性将素面换成了黑鱼粥。
待他吃了一半,眼睛忽地往那价目表上一扫,才赫然发现这一碗小小黑鱼粥,竟要六个铜币,而熊风云吃惯了两个铜币的素面,平日里身上根本不会带着太多的钱,将自己口袋翻了个底朝天也才翻出三铜。
无奈之下,熊风云只能同店家说明情况,希望店家可以让自己回家取钱。可自己那“钱没带够”四字刚一出口,店家脸色陡然一变,却是以为熊风云想吃白食,口中大骂起来。
熊风云气之不过,眉头一皱,猛地将细雪往桌上一拍:“他奶奶的,老子会白食你一碗粥?!”
那店家眼睛毒辣,一眼便看出细雪非同凡物,于是要求熊风云留下细雪抵押,待他拿了钱回来,再将细雪归还。
熊风云本就没有吃白食的打算,自然不怕,于是痛快答应,瞧着那尚未吃完的半碗黑鱼粥,当即坐了下去:“等老子把这粥喝完,再回去给你取钱。”
说来人若倒霉,当真喝口凉水也要塞牙,这黑鱼本就刺少肉多,熊风云将那剩下的黑鱼粥入口之后,忽地觉得喉间一痛,鱼刺竟是卡住了嗓子。
一时间便是熊风云武功高强,内力不俗,被这鱼刺卡住之后也要无计可施,大感难过,口中顿时嚷嚷:“店家,给我拿瓶醋来!”
那店家一看熊风云被鱼刺卡住,第一反应便是:这家伙准是不想给钱,以此讹人。于是店家眉头一皱:“醋没有,馒头倒是能给你一个,你自己噎噎,看看能不能把刺噎下去。”说完这话,顺手往桌上放了个变了质的馒头。
熊风云大怒,但眼下自己被那鱼刺卡住,虽说痛不至死,可嗓子始终难过,不得已,只好拿起那变质馒头吞入腹中。
一番猛噎之后,鱼刺总算去除,熊风云顿时骂了句“晦气”,瞧着那店家眼睛发亮望着自己手中的细雪,熊风云冷哼一声,将细雪往他面前一放:“待我回去取钱,回来后要是发现我这细雪哪怕是掉了块漆,到时候可别怪老子不客气。”说完话,便将细雪放下,独自回去取钱。
待熊风云拿够钱,回到饭馆时,只见一群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围着一张桌子眼神放光,而那店家此时正是手拿自己的细雪,嘴里吹嘘:“知道你们这些公子哥都不差钱,但是我这把刀,你们肯定有钱也买不到。”
熊风云得意一笑,见自己细雪如此受人追捧,心中顿感开心,于是信步上前,口中一声咳嗽:“店家,钱给你,把细雪还我吧。”
那店家忽闻声响,转头朝着熊风云看去,却是神情一愣,满脸疑惑望着熊风云:“你这人好生奇怪,六个铜板就想买我这宝刀?”话语刚落,那帮公子哥纷纷大笑,其中一个更是吆喝道:“店家,我出七个铜板。”
熊风云一愣,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脸色阴沉一笑:“店家,我劝你耍赖之前,先分清楚人,不然很容易小命不保的。”
那店家初获至宝,哪肯相让?顿时眉头一皱:“滚滚滚!别在这碍...”那“眼”字尚未出口,店家却忽地感到熊风云猛然间气势爆发,一双阴沉眼睛里透出无尽杀机,活脱脱就像一个恶魔,周围一帮公子哥更是吓的浑身哆嗦。
“啊!”那店家面色一惊,被吓的赶紧将细雪拿出:“大...大...大侠,您的刀还您。”
熊风云咧嘴一笑:“非要让老子动怒你才肯乖乖听话,真是犯贱。”
那周边一群公子哥见熊风云不似凡人,纷纷出口相询:“敢问大侠师承何派?”“敢问大侠高姓大名?”
熊风云最喜欢别人夸赞自己,见到这帮公子哥对自己武功大为佩服,立时感到心中快活,当即与他们大肆闲聊,把自己吹的神仙也似,简直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吹侃半天之后,众人见熊风云厉害的很,其中有人忽地提到:“那东郊密林里的怪物,不知道熊大侠能斩杀不?”
熊风云闻言得意一笑:“那些都是小妖魔,杀它们何须费力?”这话倒是不假,以熊风云现在的武功,若是再遇到东郊密林里的猫妖,怕是一招便能击杀。
“熊大侠!”这时,那群公子哥里忽地响起一道激动声音,接着只见一人伸出手来,将一袋鼓鼓的钱袋重重往桌上一放:“我们知道熊大侠对钱财不屑一顾,但我们实在想开开眼界,可否请熊大侠斩杀几只妖魔,给我等瞧瞧模样,这些钱财虽然不多,还请大侠收下,就算是一点辛苦费!”
熊风云顿时眼睛一亮,只见那鼓鼓一包钱袋,少说也有数个金币的分量,熊风云自小就是穷人,向来见钱眼开,不过此时见这群公子哥对自己甚是崇拜,他倒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个贪财之人,于是一声咳嗽:“咳...那个,那些小妖嘛...”
众人见熊风云谈吐不快,其中另一人却是再次往桌上放了一代金币,口中毅然说道:“我们知道熊大侠不在乎钱财,可我们除了这几个金币,别无他物赠送熊大侠,还请熊大侠定要满足一下我们的眼界。”
熊风云刹时眼睛发亮,两袋金币?自己这辈子可也没见过如此多的钱,心中正是思量,却听见那桌上“啪”的一声,又一袋金币置于桌上!
熊风云当即大喜:“他奶奶的!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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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熊风云怀里揣着三袋沉甸甸的金币,脸上尽是高兴,心中大欢:这晚上去那怡花院,可得让怡花院的头牌侍候老子。想着想,熊风云一边往那东郊密林而去,一边不由自主泛起一丝淫笑。
却说熊风云上次来这东郊密林,还是快三个月之前了,这会儿再次过来,却是不由自主望了望自己那右臂鬼手:“嘿,倒也是机缘巧合。”
一路而行,熊风云路过东城郊外时,腹部却忽地发出“咕咕”乱叫,紧接着熊风云直感觉腹泻感澎湃袭来,那气势竟是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他奶奶的!”熊风云立马捂着肚子,口中大骂:“狗娘养的店家,让老子吃变质馒头。”粗话正骂,却是只感觉腹中那股冲劲儿已然快要从自己后门蓬勃而出,熊风云大急,口中顿时“嗷嗷”怪叫,赶紧往那林子里窜去。
好不容易忍到杂草丛生之处,熊风云已然要憋不住,风风火火将裤子一解,往那草丛里一蹲,只听“扑!”的一声,腹部压力陡然减轻,熊风云面色舒适,口中“啊哦~”一声呻吟:“爽!”
“真他娘的邪了门,早上想吃面,面卖完了,吃粥还没带够钱,结果还弄的老子被鱼刺卡住,狗娘养的店家还想私吞了老子的细雪,这会儿又他娘的拉肚子,老子今天出门真应该看下黄历的。”熊风云蹲在草丛之中,一边方便一边大骂运气不好。继而又摸了摸自己怀中的三袋金币,咧嘴一笑:“反倒是得了一笔横财,不错。”
心中正是得意,却在这时,熊风云耳朵微微一动,只听前方的一座破庙之中似是有人走动,听那人脚步声响,该是练过轻功的习武之人。
熊风云眉头一皱,这东城郊外的山野地方,怎的还会有人来此?
心中疑惑,熊风云顿时定睛瞧去,只见那破庙内似是站着一位身穿夜行衣的人,熊风云瞧了顿时嘀咕:“大白天的穿夜行衣,绝非好人。”
不过一会儿,只见那破庙外闪过一道灰色身影,那身影速度极快,到了破庙后便站在中间,一动不动。
“咦?”熊风云一愣,只感觉那灰色身影颇为眼熟,但是自己此时蹲在草丛之中,离那破庙尚远,一时间也瞧不太清。
只听破庙内身穿夜行衣的男人却是刻意改变了声音,听那口气,似乎有些愤怒:“你做暗杀行刺这么多年,怎的还会犯如此错误?!”
熊风云心中一惊!暗杀行刺?这人是个刺客?!
只见那灰衣背影一动不动,口中平稳说道:“我没想到张忠虎会在现场。”
此话一出,熊风云更是惊讶,张忠虎?不正是何益明所说的张大武将?熊风云再往那灰色背影仔细瞧去,却是越看越像昨日那男人!
只听黑衣人森然说道:“你可真是闲情雅致,刺杀还要带着女儿!若非姓吴那小子一路帮你,你早就被张忠虎抓入天牢了!”
“啊!”熊风云此时终是心中确定,那人就是被吴正生所救的男人。
只听那黑衣人再次说道:“姓吴的可否知道你的身份?”
男人似是猜透了黑衣人的心思,摇了摇头,淡然说道:“你做事一向谨慎,还怕我会出卖你不成?”
那黑衣人闻言却是冷哼一声,想起男人尚有一个十岁大小的女儿,不由得一声冷笑,顺手摸了摸自己下巴,说道:“你是一名合格的刺客,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比我更清楚。”
男人沉默不语,黑衣人继续说道:“张忠虎号称当朝第一剑士,你若与他单打独斗,可有把握胜他?”
“毫无胜算。”男人声音平淡。
黑衣人闻言却是眉头一皱:“以后遇到他小心些,你要是被抓了...”说到这,黑衣人却是语气森然:“最好别等他们审问,便自行了断,我会替你照顾好你女儿。”那照顾二字却是咬的极重。
熊风云在外听的明白,却不知这黑衣人是何等人物,竟将如此厉害的刺客控制与股掌之间。
只听那二人在破庙里谈论完此事之后,便又继续交头接耳,低声细语,只是那声音压低不少,熊风云离那破庙颇远,一时间倒是听之不清。
不过片刻时间,二人已然聊完,只见黑衣人脚底轻轻跨步,竟是轻功不差,熊风云一个眨眼,那人已然离去。
紧接着男人独自走出破庙,只见他奇特步法大展,身影似一道灰色影子,一息间便已飞出数丈距离。
熊风云却感觉那步法眼熟至极,心中速度思量,却猛地眼睛圆瞪!心中大惊!
是他!那名在何府刺杀吴师爷与两名官差的刺客!
熊风云震惊至极,赶忙想要起身追去,却忽地发现自己裤子尚未提起,匆忙抓过一把干草急急擦拭,待他起身之后,赫然发现灰衣男人已经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