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清之夜,寒蛩孤冷。扎在山尧野外的营帐,于月色寥寥下,却传来阵阵慌乱。
熟睡山尧的迦斯众臣,此夜注定无法平静。当他们集体在一阵惊叫声中惊醒,一起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他们的国王陛下,正一身狼狈的被许多将士抬进去……
翌日,索尔军营中有流言传出——索尔元帅洪摩天勾结迦斯叛臣,毒杀小王子火烈云并挑起两国争端。一时间,索尔军营人心惶惶,军心大乱。索尔元帅大怒,愤杀数将。
可短短数日内,军营中谣言方止,可索尔全国上下却都开始盛传谣言。一时间,索尔元帅洪摩天声威大降,群众质疑声以决堤之势,山呼海啸一般涌来。正当此际,索尔国中忽有民间强人火烧官府,并声称索尔王族遗孤,口称洪摩天为国贼,举起义旗十万之众。
种种事件,最后自是只能逼得索尔元帅不得不拔营回国。这场索尔和迦斯大战,终于结束。
与此同时,星驰野此时亦被众臣迅速抬往迦斯国内。
虽然迦斯此场战役不算落败,但比起往常每一场国王陛下的风光凯旋,此次回归,应该算是最狼狈的一次了。
昭歌上下一片惶然。据说国王陛下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一连数日都昏迷不醒。迦斯众臣几乎急成热锅上的蚂蚁,整日候在王殿之外到处徘徊。
而在这时,兰临风终于也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一回到昭歌,听说了星驰野的状况后,急急赶往王宫。来到王殿之外,不顾外面无数徘徊的大臣,直接往王殿里跑。却偏偏被站在王殿之外的扶风,一脸怒容地拦住——
“站住!你居然还敢回来?”
兰临风被扶风惊得倒退几步,回头望着扶风那锋利的双眸,此时竟宛如尖峰一般,登时倒吸一口冷气。有些苦恼的犹疑了会儿,最后还是开口恳求道:“扶风,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样。你先让我进去看看他……”
“够了!”扶风剑目如刀,眸中冷冽似冰渣。瞪着她怒吼一声,将几次试图靠近王殿的兰临风再次向后一推:“事实都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一个小小文官书史,哪里来得那出神入化的武功,竟然能在索尔营中穿着索尔军服出入自如?甚至还识得那将大王打伤的青衣人。我扶风还真是瞎了眼,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一个及笄女郎的心思,居然深沉的如此地步?”
说到这儿,扶风似想到了什么,眼中怒意更甚:“你可知道,那一夜大王身为一国之主,为何要以身犯险进索尔军营?是你——若不是你,大王便不会命在旦夕。”
兰临风焦急的神情,蓦地一震!
仿佛天降巨石,被狠狠砸中。将她五脏六腑,劈得全部粉碎。
星驰野那一日夜入索尔军营,竟然是因为她?
此时他躺在王殿命在旦夕,竟是她害得么?
一个踉跄,兰临风满面发白,似浑身瘫软,无以动弹。
而就在这时,王殿之中的曲劲歌出来了,望着二人对峙场面,又看了眼旁边似是事不关己的众人,道:“怎么回事?”
靳沉、管生、公门挚等看着扶风和兰临风叹了口气,一个个却是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靳沉老大哥开口向曲劲歌讲清了事情原委。下一刻,曲劲歌面色一变,一脸深沉的走到兰临风跟前,道:“你真是索尔……”
“我不是。”兰临风矢口否认:“无论你们相不相信,但我真得跟索然没有半点关系。”
话音刚落,扶风不屑地一哼,出来第一个反驳:“哼!没有?没有你跟那个邪门的青衣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他走到曲劲歌旁边,道:“曲先生,这可是我亲眼所见。我扶风若有半点虚言,就叫我……”
“好了好了,扶风。”曲劲歌头疼得看了眼二人,最后道:“扶风,我自是相信你不会诬陷于人。但此事多多少少还带着些疑点,更何况此时若以叛国罪处置了泠音,恐怕大王那里……”
扶风看到眼里,亦是有所领会。也对,若大王果真对这泠音有意,他们趁大王昏迷处置泠音,最后恐怕只会触怒大王。
最后,曲劲歌做主,等大王醒来之前,泠音暂以疑犯身份关入大牢。
自此,泠音入狱。
时至十月,北国的冬,一向来得挺早。
白茫茫的天空,正好飘起了淡淡雪花。整个迦斯昭歌,上下一白。几乎所到之处,皆成了冰雕世界的模样。
此日,七良将之一的闻人钺将军,据说应太宰之邀前来太宰府中叙旧。刚到曲劲歌府中,却正好看见太宰曲劲歌、公子扶风,宗政徽、以及靳沉三人,带着一众将士,正严阵以待。
闻人钺看着几人的架势,心下遂冒起寒气,但他虽身为武将,可城府却极深。见着如此场面非但没有半点怯意,反先下手为强道:“哼!你们诱我前来,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大王昏迷,便由得尔等把持朝政、一手遮天?”
靳沉望着闻人钺满脸叹息,曲劲歌和扶风相视一望,直接下令:“来人,拿下国贼!”
闻人钺显然没想到他们竟然跟他话都没说两句,就直接要拿下他。遂当机立断得拿出武器,急急喊道:“曲劲歌,你要干什么?我闻人钺就算是没有你们的官衔高,但好歹也是为我迦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功臣良将,岂能你想抓便抓的?”
宗政徽上来,金刚长刀一刀砍落。待得刀架脖子之时,一众将士上来便将他绑缚。曲劲歌等人懒得再跟这个“武将中的弄舌文臣”再多说一句。直接让人将此押入天牢。
这人被押往天牢之际,依旧不屈得叫喊着:“凭什么?凭什么?不过是因为你们比我官衔高而已。若今日我官衔高于你们,尔等也不过为我刀下之鱼肉——”
靳沉望着远方依旧猛叫不已的闻人钺,以手抚面满脸痛心道:“唉,都是战场上下来的生死袍泽,如何闹成今日这个局面?”
曲劲歌温言,亦是暗叹一声。唯有扶风,却无二人的丝毫感慨,还在义愤填膺道:“哼!似这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跟他为袍泽,简直是吾等生平之大耻也!大王待他素来不薄,他竟做出这种事来,真是死有余辜。”
曲劲歌和靳沉对望一眼,都从二人眼中看到了无奈。
宗政徽则在一旁木着一张脸,垂首时分,却布满平时没有的思索。
靳沉上前,笑得跟弥勒佛似的,伸出藏在袖子里的手,帮扶风拍了拍肩上落下的雪花:“好了好了,知道你小子对大王是天下第一忠心。别动不动就一副恨不得帮大王杀遍天下奸臣的样儿。走走走,还有正主等着咱呢,别再这儿磨蹭了。”
扶风也会心一笑,望着押走闻人钺的方向,道:“也对,这闻人钺,也终究不过是只‘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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