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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殷勤

一说黛玉安置下来之后,每日拜访舅母姐妹不提,贾母处也多有照应,只是东府秦可卿的丧事委实惋惜,随探春等去祭拜了事。

黛玉见东府里头的丧仪浑不似一个媳妇该有的体面,悄悄问了探春道:“蓉哥儿做得什么好官?”

探春瞧着她,愣了一下道:“姐姐出去了几日,倒真是见识了,前几日珍大哥才给捐了个龙禁蔚,蓉哥媳妇也得了恭人的封诰。”

黛玉皱眉道:“怎得不是宜人么?”

探春见她纠缠这等小事,拖了她出门,抱怨道:“府里自有珍大哥和二嫂子理论,老太太还等着我们回话呢。”

黛玉忙回转心思,应和道:“正是,赶巧王嬷嬷托了几样点心过来,我让紫鹃一齐带过去吧。”

那头迎春见黛玉几乎日日有热心的奶子关照,想到自己的嬷嬷前些个又拿了首饰出去,不禁一阵暗叹。

黛玉偶然回头,见迎春一幅黯然模样,遂问道:“二姐姐可有什么烦心事吗?”

此时探春也发现了迎春的低落,通问道:“二姐姐可是哪里不痛快了,要不要去回太太?”

迎春连连摇头,惨白着脸道:“多谢两位妹妹上心了,只是想到蓉哥媳妇年纪轻轻就去了,甚是可惜。”

旁边惜春抢道:“若我似她一般,早早就到那菩萨跟前寻了清静去了。”

探春板着脸教训:“四妹妹,你年纪小小,满口都是菩萨的,以后浑不许你和馒头庵那个智能儿厮混了。”

惜春嘟着嘴一脸不高兴,黛玉哄道:“四妹妹,你不是喜欢那西洋的画么,前儿个嬷嬷带话说已经有信了。”

“哦,那什么时候能有?”小孩子的注意力果然容易被分散。

黛玉朝着探春和迎春挤挤眼睛,她两个也过来帮忙说道,一路哄着,终是到了老太太那里。

鸳鸯早早迎上来,笑说:“可巧几位姑娘都来了,正要去寻你们呢!”

“哦,老太太可是高兴。”探春问道。

“高兴着呢,大太太和大奶奶正陪着说话呢,姑娘们快进去吧。”

里头已经传来贾母的问话声:“可是林丫头在外面?”

“外祖母,正是我们,可有什么好事,好让玉儿也沾沾边。”黛玉边走边说道。

“哟,我们林姑娘出落的越发出挑了,可是一个好姑娘,那股子苗条真真像画像里走出来的呢。”

“多谢大舅母夸奖。”黛玉恭恭敬敬谢过了。

邢夫人又凑道:“都是一家人,还作甚虚礼,罢了,今儿个来一是要借老太太吉言,二来啊,还是问老太太借个人呢。”

“哦,你说说。”贾母眯着眼道。

邢夫人拿起帕子做羞状,眼中带笑道:“这不昨儿个我兄弟家媳妇过来说她家一个远亲,才选到宫里头去了,把那个姑娘形容得和戏文里头唱的贵妃娘娘一般,我当时就说了,我们家里才真有一位像娘娘的风采呢,这不,可巧要像老太太这来借人了,我们林姑娘长得那才叫一个……一个“沉鱼落雁”,对了,就是这个,昨天我弟媳就是这样说来着,到时把林姑娘一请,也好教我那弟媳知道咱们府里头的姑娘才是那天仙人物呢。”她一面说还一面笑,

黛玉心里全然没有被恭维的喜悦,这个邢夫人也太不会说话了,这个有什么可比的,再说她也不是府里正经的姑娘,要请也是请探春一干人,再一个现在宫里头还有一位姑娘呢。

果然,那边老太太喝道:“你没事也别和那起子不知事的婆子乱混,学学老二家的,吃斋念佛也是好的。”

邢夫人被老太太一喝,老脸一白,唯唯诺诺应了,再不敢多话,气氛顿时一冷。

黛玉只好装傻充愣,硬着头皮上场,向着李纨道:“大嫂子,兰哥儿的学问做得怎样了?”

李纨接口道:“四书五经已是认全了,前些日子还吵嚷着说要学他小叔叔做对子呢。”

那边探春也接过了:“二哥哥旁得学问不成,这对子倒是真好,老爷跟前也能逃过去的。”转头向着鸳鸯道:“怎得不见二哥哥?”

“早起,宝二爷来回说去瞧蓉大奶奶的兄弟去了。”

“哦,就是那个秦钟?”

“正是。”

贾母插口问道:“林丫头可见过宝玉了。”

黛玉见话头又转到自己一边,忙打起精神:“见过了,昨晚二表哥就来过了,说了会子话就散了。”

贾母听后点点头,嘱咐她几句注意身体之类的,进了里间歇中觉。

邢夫人讨了个没趣,恹恹地出门而去,黛玉同探春一路,李纨也随她们一起出来,正好迎春有几处针线不明,就约好一起去瞧瞧贾兰。

一路上,黛玉打听了贾兰的情况,倒惹得李纨不大自在。其实这也怪不得黛玉,前世看多红楼的人都知道贾府中兴就在贾兰,现在有机会多了解亲近自然,黛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也许现在她能凭着林如海留的家财出去单过,不说她一个姑娘家在外安全不安全,光是府里那些个家人知道她失了外祖家的依靠,会不会造反了去都是一个问题,所以黛玉现在不放过一切能够依靠的力量。

李纨同贾兰住在荣禧堂的抱厦,穿过院子,见到一群婆子并媳妇在闲聊,她们看到黛玉一行,都纷纷作鸟兽散,李纨只当没看见,继续往里走。

探春在后边嘀咕道:“这帮婆子,趁着太太不在,个个碎嘴的很。”

黛玉捏捏她的衣袖,指指李纨,探春才掩了嘴。

贾兰此时还没下学,李纨就指点迎春几处针线,探春和黛玉还有惜春甚觉无趣,因问道:“大嫂子,可有甚消遣?”

李纨笑道:“知道你们过来,早命人找了兰哥儿的棋来。”说着就有小丫头捧着棋盘、棋子进来。

黛玉暗道侥幸,前世喜欢漫画,其中一部《棋魂》痴迷了许久,甚至狂热到去报了一个围棋班,为此还教父母一阵恼怒,她也听之任之,只不过三分钟热度过去也就丢开了去,不过认得星目,知道些规矩,后来在扬州随着林如海下了几盘才真正上手了些,只是比之喜好棋艺的探春又差多了,遂让道:“四妹妹下吧,我今儿个脑子不济,怕出了丑去。”

惜春欣然答应了,和探春两个你黑我白就摆开了去。

黛玉坐在惜春下沿,瞧她的手法倒是比自己高明许多。

探春和惜春两个棋力不弱,待贾兰回来还在那里厮杀,李纨见她们在兴头上也不去管,只把黛玉介绍了,“兰儿,你林姑姑,头前还见过的,这次的端砚就是她带来的。”

贾兰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黛玉倒不好意思起来,道:“嫂子还作甚虚礼,那块砚玉儿留着也无用,爹爹在时就说砚台方正,做学问正是要方正严谨才见功夫,兰儿年小,也好以砚来正学问。”

贾兰听闻有恭敬地行了一礼,完全像个小大人,看得黛玉越发喜欢,“兰儿这番样子全似扬州知府大人家的小公子的模样呢,他家的小公子听说十岁就进了学,想必兰哥儿也不弱的。”

李纨嘴角带笑道:“可不敢夸他。”又细细问了贾兰都学了什么,就让伺候的妈妈待下去了。

李纨要留黛玉等吃饭,黛玉见探春和惜春心思还在棋盘上,就索性应了下来,吩咐紫鹃等把饭摆到李纨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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