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悲剧之首的《哈姆莱特》在当时观众看来充满了色情的黄段子。
我们通常会把关于性爱的文艺作品分为两种,一种是低级下流的“色情”,另一种则是听上去高雅一些的“情色”。两者之间本质并没有区别,只不过后者更好听一些。但是不管你怎么包装,它其实就是色情。这世界上有很多文艺作品是乐而不淫的,另一些则既乐又淫。《好色的哈姆莱特》就是一个既乐又淫的作者所写的一本既乐又淫的好书。
作者小白是上海人,我常常在一些杂志比如《万象》上看到他写的东西。他的很多文章专谈情色,而且谈得出神入化,可见他对西方情色文化很熟悉,西学功底也好。这本书还出了个台湾版,比大陆版本多了许多大胆直白的插图。
书中有一篇访谈,一位文化评论家问小白为什么要写这本书。小白的回答是“性的表达和描述比性本身更重要”。没错,这本书是在谈性,但它是从西方文化史的角度去谈,比如小说里如何描写性,电影中如何表现性,春宫画里怎么画性,等等。在这个过程中,小白很强调“装”,装是一种表演,也可以说是一种卖弄,而且你还要先假设读者具有基本的人文修养、智商中上、有幽默感、懂得语言游戏,然后才可以表演装腔作势并以此为乐。换句话说,这是一本写给高雅读者的既乐又淫的书。
在《好色的哈姆莱特》里,作者想象了一位具有良好戏剧文学修养、非常熟悉莎士比亚的严肃读者坐着时光机回到过去,观看莎翁剧本最早在剧院上演的情景。他很可能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哈姆莱特的妈妈也就是王后,跟儿子说:“过来,我的好孩子,坐到我边上来。”哈姆莱特说:“不,好妈妈,这儿有一个更迷人的东西呢。”观众席上哈哈大笑。我们的时空穿梭者有点糊涂了,他不知道那个扮演哈姆莱特的演员在念到“好妈妈”的时候,为什么要奇怪地喘息一下。
在另一个场景中,他又听到哈姆莱特说:“小姐,我可以躺在你腿上吗?”奥菲利亚回答说:“不,殿下。”哈姆莱特又说:“我是说,我能不能把头枕在你的腿上?”观众又捧腹大笑。然后奥菲利亚说:“哦,殿下。”哈姆莱特说:“你觉得我说的是那些乡村野外的事吗?”这句话用英文讲是“Do you think I meant country matters”。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据文史学家考证,莎士比亚的剧本里充满了大量与性有关的双关语。比如刚才扮演王子的演员,在听到母后叫他“好孩子”的时候,按照剧本他应该回答:“好,妈妈。”这个good mother用重音方式读的时候有反讽和性暗示的意味。因为在英国,一对情人在床上做爱时,也会互相称呼对方“好妈妈”、“好孩子”,表达一种亲密的赞赏。
照作者的描述,那些今天看上去很了不起的经典剧本,当初上演的时候简直就像闹剧一样。四大悲剧之首的《哈姆莱特》在当时观众看来充满了色情的黄段子,一个伦常悲剧在这种方式的演绎下完全变了味道。像刚才那段哈姆莱特跟奥菲利亚的对话,country本来指野外、乡郊,但是他们在戏台上读成count-ry,cunt是女人的阴部。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变成:“你以为我在讲那些性事儿啊?”完全是句黄话嘛。这样大家好像已经分不清楚悲剧和闹剧了,演出来图个乐。
这本书中讲各种各样与性爱有关的事,连马车上的性爱场面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小白都用他的生花妙笔一一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