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路婆婆离开的方向,身子一软,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的瘫软地上。一口鲜血从嘴里涌出来,她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又吐了一大口。血迅速的渗入泥土里,只能闻到土腥味与血腥味混杂的味道。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她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从她开始在用本门功夫调节的内息已经再无用处的时候,她已经知道自己剩下的时日不多了。师父曾经告诫过她,可是那个时候她只想一死。命运的捉弄始终没有停下来过,她还有不舍,她也不甘心,她也好想看到沈傲头发花白的样子。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边流泪,一边笑。原来他的心里,一直都还有她。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还是值得不是吗!
丫鬟从院外探了个头,看到是灵儿一个人,才蹑手蹑脚的走进来。鄙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她,用脚踹了两下:“起来,少夫人要见你!”她说完瞪了灵儿一眼,又朝着往她的房间里看了一眼,才安心的到门口去等她。
她缓和了一会,知道呼吸均匀才起身走进房间。打开陈旧柜子里她轻而又轻的拿出上次沈傲给她的那件衣服,鹅黄色的蝴蝶套装。其实她很喜欢,却在也没有穿过,因为没有机会穿也因为舍得不得穿。她小心翼翼的打开包了两层的棉布,洗了手才穿在身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要这么做,可能就是希望他还愿意看到自己的时候,她还是他心中的那个灵儿。
她拿着铜镜照了照,确认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还算正常。她又细细的将整个房间又深深的看了一遍,这里有她太多的不舍,有太多的悲伤,也有她独自思念他时候的甜蜜。她的眼光停留在那张曾有着短暂温情的床上。那一夜,她没有睡。她知道,他也如同她一样。
天亮的时候,她一直闭着眼睛。她感受到他的唇落在自己唇上的冰凉,她没有睁眼。因为害怕多看一眼都会舍不得,她留不住他。他已经是别的女人的丈夫,她只有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她才敢看一眼他的背影。
他高挺修长的身材,曾经那么非凡出众。清晨的微光从门外照进来,却看着十分的萧条。因为同时深受折磨,所以他和她一样都觉得疲惫。她的心猛然就痛了,然后鲜血染整个被子上都是。
门外等着的丫鬟有些不耐烦,在门口哼哼了两声。
灵儿也不想在耽误,即使不舍又能如何!她将房间收拾妥当,将白玉簪收在怀里又轻轻的拍了拍,这是她最后的念想,至少在想他的时候,还能够看一眼。一转身,突然觉得脑子一片眩晕,她伸手一抻,扶着柜子人才能勉强的站稳。缓了一会才看得清楚眼前的场景,她正准备走,脚底一软。她低头疑惑的看着那包软绵绵的东西,正要去捡。
外面等着的丫鬟,突然冲进来。灵儿这才看清楚她开水奇偶是那天是周樱派来叫她的那个人,她瞬间什么明白了!
看到灵儿正在弯腰,丫鬟脸色都变了。冲过来一把抓住她,语调都高低不稳:“干什么,你还要磨蹭多久!”她故意用脚把那包东西踢到柜子下面,紧张的看了灵儿一眼,拉扯到:“快走!”
灵儿到的时候,门口只是站了守夜的丫头。见到她来的时候,都故意的垂下头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兰芝在门口冲着灵儿狡黠的一笑,然后才冲着门口低声说道:“少夫人,人来了!”
灵儿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跟上次一点都没有变化,周樱的手段一直都如此的笨拙。只不过这次周樱在外面安排了人,她走过的时候,还看到花丛里隐约的人影。看来万事俱备,就等着她来。
梆子的声音从耳边响过,她抬头看着头顶的那轮明月。她在想,不知道日后抬头在看到这轮明月的是时候,是否跟他看到的是同一片天空。她又会变成那一刻星星,还能不能看到他的声影。
门被兰芝推开,周樱从屏障后面慢悠悠的走过来。灵儿平静的看着她,显然着两天她似乎也没有休息好,浓厚的脂粉都掩盖不住满脸的疲惫。
房间里点了很多的灯,照的整个房间如同白昼。因为屋内的光亮太强,显得在房间外更加的黑暗。从外面很清晰的能看到投影在窗棂上的影子,很显然这么晚,周樱一点都没有要睡的意思。
她知道,这一切的准备,并不是因为要等沈傲回来。
门被人从外面关上,灵儿看了一眼周樱平坦的小腹,再也掩饰不住眼中的鄙夷:“你还是不打算告诉他?”她看着周樱明明有些胆怯,却还装住镇定的样子,突然起了玩心。
周樱冷哼了一声,微微皱眉有些不满:“我当然不会告诉他,而且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灵儿笑笑:“你就不怕吗?”
门外响起一阵骚动,周樱终于松了一口气。挑起嘴角,她一颔首居高临下的看着灵儿:“该怕的人你是你吧!你这么有胆子来,就应该想得到会遇到什么。”她加深了笑容:“你说,一会儿沈傲相信你还是相信我?”
灵儿垂眼一笑:“他即使不相信我,你还是无法从他的心里除掉我!”她微微侧头,戏虐的看着周樱:“这就是千方百计要除掉我的原因吧!”
一句话戳到了周樱的痛楚,她本来笑着的脸变得僵硬,嘴角微微抽动。她突然转身拿着茶杯向灵儿砸了过去,灵儿一闪身茶杯落在脚边,发出一声巨响。
周樱狠厉的瞪着灵儿,笑容如同午夜游离在大家小巷的鬼魅,让人发憷,:“对!你说的没错,可是却只对了一半”她面目有些狰狞:“我不是要除掉你,是要让沈傲恨你。让他永远都无法原谅你!就算,他再看到你,就只想到对你的恨与厌恶!”她发了狠,明亮的烛光下,看起来很可怕。
灵儿一直都很镇定,周樱的话并没有让她觉得意外,她今天能来早就想到这一点了:“你很恨我?”她歪着头,幸灾乐祸的看着周樱。
周樱冷静下来,笑容敛去只剩下阴冷:“恨,非常恨!若不是,说不定我早就会跟上沈傲成亲。即使沈傲娶了我,而他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我!”她苦笑着,说起心中的伤痛让她觉得自己很卑微,但是这个女人就要从这里消失了,她最终还会胜利的:“他对我的那些好,根本不是出于爱。他永远像是背负着责任一样的背负着我们的婚姻,而你!凭什么你就能占据他全部的心?”
她吼起来:“凭什么?你明明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她会对你念念不忘?”周樱的声音小下去:“我到底是哪里不够好,为什么他自始至终都不曾认真的看我一眼!他连做梦都叫着你的名字…”周樱慢慢垂下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换上那种傲娇的表情:“不过,从今晚之后,他的心里就不会再有你了!”最终还是她胜利了。
灵儿啧啧的摇着头,对于这个女人只剩同情。虽然她不认同周樱的手段,但是为了得到一个人的爱而迷失了自己,这种感受她也曾有过。
“是你故意不将我在陈曦府上留宿的事情告诉沈傲的吧!”她用了肯定句,并不是在问周樱。
周樱坐在椅子上,人看起来十分憔悴,她抬眼扫了一眼灵儿:“是!”她并不想否认。她看着沈傲食不能寝夜不能寐的时候,她也犹豫过。可是她依旧狠下心,她不甘心!凭什么,水灵儿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轻易的得到沈傲的心?
灵儿点了点:“如果我猜的没错,现在外面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沈傲了吧!”
周樱微微一皱眉,身子颤了颤。沉下来,看着灵儿眼神那么冷:“你不要怨我,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灵儿淡淡的一笑:“你能答应我,永远对他好吗?我…”她顿了顿:“我做了很多让他伤心的事情,这一生欠他的,我想我是还不起了。不过,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你以后不要骗他。他这一生,最恨的就是欺骗与背叛!”
“你…”周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微眯的眼神看着灵儿,想看出她到底是耍手段。
门外已经响三段一长的叩门声,随即外面的人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声。门被打开,一个丫鬟迅速的跑进来将视线准备好的额狗血直接泼在地上,又迅速的跑了出去,周樱蹭的一声从椅子上坐起来,将手边的瓷器砸的稀巴烂,然后抓住灵儿手做了一个推到她的姿势,她大叫了两声便倒在地上。
灵儿静静的看着周樱一起合作的做完所有的事情,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急迫慌张。其实她虽然已经下定了决定,可还是想知道,沈傲到底会不会相信她。
门啪的一声响,似乎震得的整个房间都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