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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寻找巨人国 五

以公元前841年作为中国历史的准确纪年,是一条十分阴暗的分界线。这条线往下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篡改和伪造历史。往上阄割了西周王朝早中朝、殷商王朝和夏王朝的历史,抹杀了华夏上古文明史。至使后人根本弄不清文明的源头和文化的源头。

中国所谓从春秋时期开始流传下去的信史,莫不是宗法制度下的产物。鼓吹圣贤、鼓吹尊卑、鼓吹中庸,无一不是指望世袭封建制度无限延长。可悲的是,不仅贵族奢望世袭,奴才更希望世袭。因此,奴性文化如附骨之蛆,左右和推动着中国自东周时代而下时两千多年的历史进程。

在奴性文化的熏陶下,失去创造性的文明造就的是狭獈和愚昧。统治和被统治成了恶性循环。僵硬的体制和规则让高高在上的当权者和挣扎求生的底层大众,都忘记了自由的滋味。任何把谎言当成廉价的真理大肆消费的民族,无论吹嘘有多么辉耀的历史,都不堪一击。

而我相信,人类文明的最初,并不以追求权势富贵,并不以奢求食色享受,并不以挥霍无度,并不以滥杀无辜,并不以欺世盗名,并不以背信弃义,并不以为苟且偷生舍弃尊严为目的。所以,不惜余力探索和寻觅上古文明,对我而言并不仅仅是对历史的反思和反省,更多的是启迪。

转眼,将近一个月过去了。在风浪中一路向北的航行,没有让我们有所发现。连一座荒岛,一处堡礁都没看见。

茫茫海域似乎永无尽头。日出日落的景色尽管每天有所不同,却一如既往地远在天边。

曾有人生动地表述在海上欣赏日出日落是人世间最浪漫的事情,我认为这是一种美丽的错觉。在人类所有已知的旅行方式中,海上旅行是最枯燥无味的举措。眼睁睁地看着不可计量的海水,却随时有可能因携带的淡水耗尽而渴死,这是对于生命的莫大讽刺。

当然,大自然的壮观在海上总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在没有障碍物遮挡视线的前提条件下,天水一色的自然景观令人在感叹天地博大的同时,真切地倍感自身的渺小。

航行开始时偶然看见一条鱼跃出水面都会让人兴奋不已。随着旅行的深入,就算是看见成群的鲨鱼游戈,也会变得麻木不仁。

除了各种节奏的风让人在船上产生不同的生理反应外,从早到晚旅行不会产生什么变化。以至让人模糊了时间概念。反正不管何时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看见的除了水,还是水。

常年在海上漂泊的水手是世界上最值得尊敬的人。这类人不屑于在浊世中炫耀和张扬。他们用生命扬起风帆,在沉默中与寂寞抗衡,义无反顾地乘风破浪。一块又一块陆地的发现,是勇于探索的水手的功劳。他们在人类文明史发挥的作用不容低估。但当一种文明与另一种文明发生碰撞时,水手通常被形容为贪得无厌的强盗,而非伟大的探险家。

曾几何时,我听过许多有关海盗与财宝的故事。然而,在大海上,拥有再多的金钱也是无用的。恰如在登山途中,一块金子的作用抵不上一口干粮。

由于海洋不是人类可以自由涉足的场所,因此人类对海洋的了解历来有限。

迄今为止,人类抬头便可以看到天空,可对环宇的认识仍处于启蒙阶段。而相对于深海,人类的认知程度非常浅薄。

海中不仅仅有鱼虾。海生物的种类远远超过陆地生物的种类。在浅海海底,测试海水是否洁净的标志性生物是珊瑚。一旦珊瑚出现白化现象,就表明海洋遭到了大面积的污染。后果就是污染造成包括鱼在內的众多水生物灭绝。而深海对于人类来说,是不可捉摸的世界。因为人类借助潜水工具的下潜深度实在有限,即便能借助勘探设备勘测到石油和天然气,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从意识上说,众所周知海水是咸涩的,并且水下非常冰冷。可是深海海底有暖流,有比陆地土壤更富有营养的海泥,更有经海岩和海藻层层过滤后非常洁净的淡水。

深海中的沟壑通常比陆地上的大峡谷错综复杂。形态各异的海石花比陆地上的鲜花更娇艳欲滴。不可思议的是,深海中存在着无水的巨大洞穴,犹如高山上的洞穴一般干燥。

海水并非仅有一种颜色。尤其在深海,不同比重的水汇流,犹如有层次的鸡尾酒般瑰丽动人。

深海储存的众多矿物质仍不为人类所知。如同人类对南极厚厚的冰层下掩盖的诸多矿物质一无所知一般。居住在世界几大洲的人类因大航海时代得以沟通和交流才有短短几百年时间,要弄清太空、地球和深海的奧秘,任重道远。

从波澜起伏的海面上,根本无法感知多姿多彩的海底世界。有时,我十分困惑古人为何比现代人对太空、地球和深海更具有远见卓识。特别是对物质领域和精神领域的双重探索,都充满智慧。但是这种困惑充其量只是自以为具有优越感的误解。人类总是认为当下是最先进的,而远古无一例外是原始和蒙昧无知的。殊不知当代是在远古的基础上建立的。许多所谓的发明创造,其实只是改进而已。

如果古人不发明火药,就产生不了枪炮。如果古人不发明指北针和罗盘,航海就无从谈起。

我乘坐在这艘用自动水车就能扬帆远航的竹船上,不禁感慨上古时代还有多少令人新奇的发明创造。

多天来,吉娜听我讲解中国历史,倒不觉得旅途无聊。三妖精则时常和柏高伴嘴打发时光。

这天中午,吉娜、三妖精和我应船主之邀吃烤鱼回来,看到柏高半躺在竹席上,就着一碟烤得又香又酥的鱼,有滋有味地喝着酒。

三妖精走到柏高身边坐下,不乐意地说:“柏高,你到底有没有去过龙伯国?害得船主一天到晚追着我的屁股问我…”

柏高嚼着烤鱼,悠然自得:“去过。大爷我一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三妖精盯着他的脸:“我发现你说假话比说真话还自在。那你说说,从前你是怎么去的?”

柏高咳了一声:“告诉你也不妨。大爷我当初躲在大傩奢比派人去龙伯国用美酒换点灯用的松鱼油的船上,偷喝了几大坛酒,就到岸了。”

三妖精皱眉:“那在海上航行了多少天呢?”

柏高坐起身来,灌了一口酒:“大爷我是一路醉着去的,怎么有功夫数日子。”

三妖精瞪了他一眼:“你当初说我们十天半月就能到龙伯国,如今过去一个多月了,连陆地的影子都没见到。你是不是稀里糊涂搞错方向了?”

柏高嘿嘿一笑:“小妮子,真正的酒鬼历来酒醉心明白。你闷得慌,就去对着大海唱歌,别来烦我。”

三妖精咬了咬牙:“要是你糊弄了我们,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柏高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人威胁过我,要把我大御八块喂王八。喂鱼比喂王八温柔多了。”

三妖精气呼呼地起身,跑到我和吉娜身边坐下。

吉娜抚了抚三妖精的脸颊:“三妹,别整天跟柏高呕气。我们能出海,也是依靠他的帮助。你把多功能手表送给了船主,航向不会偏离。消消气,我们一起听博士讲历史故事吧。”

三妖精转了转眸子,偏头看了一眼柏高:“我在想,我们听信一个酒鬼的话,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犯了轻率的错误?如果船上的淡水和粮食耗尽还见不到陆地,后果不堪设想。”

“在海上就是这么回事,真到了没吃的的地步,就吃人。” 柏高起身灌了一口酒,“又白又嫰的女人肯定比烤鱼好吃。要不然怎么有句话会叫秀色可餐呢?”

三妖精跳起来:“柏高,你真是疯了!”

柏高伸出右手往空中挥舞了几下袖子,慢悠悠地走过来:“女人不适合出海,就是因为耐不住寂寞,一天到晚只知道瞎嚷嚷。”他走到三妖精面前,喝了一口酒,摊开了右手掌,“小妮子,你睁大眼睛瞅瞅这是什么?”

三妖精看了看柏高手中的一只苍蝇,嘟起了嘴:“抓了一只死苍蝇,有什么了不起的!”

柏高嘿嘿一笑:“你知不知道为何会有苍蝇?”

三妖精作了一个鬼脸:“你不爱洗澡,又臭又脏,苍蝇就叮你。”

柏高把苍蝇扔出窗外,叹了一口气,往外走:“大爷我本有心传授你一些航海的技巧,你不爱听,我也懒得说。”

三妖精拖住柏高的衣袖:“哎,苍蝇跟航海有什么关系,你倒是说清楚。”

柏高停住脚步,掂了掂酒葫芦:“苍蝇是陆地上嗅觉最敏感,看得最远的生物。船上出现苍蝇,就表明我们离陆地不远了。”

三妖精偏头看着我:“博士,柏高说的是不是真的?诺亚方舟的故事说的是遇上大洪水的诺亚一家在海上漂流,先放岀乌鸦去寻找陆地没找到,后放鸽子衔回橄榄枝才发现了陆地。所以鸽子才成了和平的象征。”

我淡淡一笑:“柏高说的才实际。在没有航海图的时代,有经验的水手都凭借苍蝇判断陆地的距离和方向。”

三妖精放开柏高:“少喝点酒,你说的话才会让人相信。”

柏高哼了一声:“酒是粮食酿的。我没让你少吃饭,你倒叫大爷我少喝酒,是何道理?”

三妖精跺了跺脚:“喝吧,喝吧,喝死你!”

柏高灌了一口酒,跨出门去:“大爷我偏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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