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道口,弯弯曲曲的,虽然不至于狭窄的人都难以通过,但是几步路程就要转个弯,真是莫名让人烦躁。
行走江湖的人,大都会随身携带火折子,云礼贤也不例外,打开这火折子,让这黑漆漆的通道,有了几点光明,不至于踏空台阶。
“牧兄,你小心些,这里面很暗。”云礼贤也不忘嘱咐一声,虽然是跟着他身后,也难免有个万一,没看清,踏空了。
牧沅清也由着云礼贤拉着,看着他认真模样,侧身下着台阶,将火折子照亮自己的脚边,心里一丝温暖充斥整个心脏。
大概弯弯绕绕了七八个转,竟是一路平坦,直直的一条道,一尺多宽,没有分支分道,不需要人选着方向,就好像引领着人朝着一个方向。
“其他密道定有些分支分道来迷惑潜入者,而这密道到是简单的很,简单的让人怀疑。”牧沅清与云礼贤两人摸索着前进,地面平坦,没有台阶的困扰,并没有让人放松警惕。
云礼贤到是对这些弯弯道道没有多大怀疑,若无其事,随意走动,完全不觉得这平坦的地方会有什么易触动的机关。“师傅曾说过一句话,聪明的人会觉得平静之下是机关,可是有些人就是利用聪明人的谨慎,在平静之下什么也不放,这弯弯道道太多了,谁知道这些建造密室的人是聪明还是更聪明呢?”
这句话让牧沅清哭笑不得,谨慎是习惯,云礼贤坦荡荡的模样,到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若是什么都不想,真出了什么乱子这么办呢?”
“我师父说我太蠢了,专心练武,若是真有什么问题,身体反应也可以躲过。”云礼贤丝毫不因为愚昧二字而觉得羞愧,好像这二字是事实,但并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其实有时候,这才是大智若愚。
牧沅清很好奇,是怎么样的人,会教导云礼贤这样一种歪理,可这歪理却叫人不得不承认,是什么样的人养出了这样纯净性子的云礼贤。“你师父定是一个传奇人物吧。”
云礼贤歪着头,思考了片刻,眼眸纯净,不参杂任何,“师父对我很好,不管他是什么一样的人,我都喜欢他,因为他是师父。”
牧沅清哑然,不管他是豪杰还是恶人,不管他是普通人还是伟人,不管地位尊贵还是地位平凡,喜欢的只是那一个人,因为是他所以是他。
云礼贤就是那么坦荡荡,干净纯粹,对一个人,不管是谁,都尊敬着,都彬彬有礼,善良的去关心每一个人,别人的一举一动,与他根本无关,他所作的只是对得起自己的心而已。
见惯了你虞我诈,腥风血雨,走着走着便迷失了自己心的大有人在,牧沅清从来不相信有多少人这样尊崇自己内心的人,此时此刻却是真正的佩服这内心善良,眼神纯净的云礼贤,而且,心动于他。
牧沅清注视着他,眉尖是温柔笑意,意味难明,这样的云礼贤,没有一处不让他心动。“你很好。”
云礼贤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曾经一眼误认为是女子的恩人,这么严肃认真,又有些说不出的平和,说着你很好,有点难为情。
说着话,不知不觉中,这一通到底的路到了尽头,有灯火缭绕,烛光里好像有人的身影,两人相对看了一眼,有了几分思虑,这条路太空荡,根本没地方隐藏,只能是光明正大的走过去,可那里的人到底是敌是友,现在还不知。
带着警惕,硬着头皮走过去,毕竟都走到这里了,怎么能够半途而废。
这有烛火点着的地方,是一个宽大的房间,石桌石床,什么都有,虽然不大,贵在任何东西齐全,一女子,雍容华贵,就着烛火,一针一线,穿过丝绸布匹。
见来人,着实一愣,放下手中女红,站起身子,可以发现,这女子竟是身怀六甲,腹部突起,并非貌美之人,周身气质却是极好的,温婉端庄,衣袍华福,到是个不急不缓的性子,虽然有些吃惊,看到云礼贤模样,竟不在转开视线,温柔的笑着。
“可是礼贤?”
云礼贤显然不认识她,一脸茫然,望着这怀有身孕的女子,礼仪得当,文质彬彬。“夫人为何知我名,礼贤不知何处见过您。”
“我们不曾见过,不过你与我夫君模样有些相似,我自然是一眼知道你。”这女子掩唇一笑,对云礼贤像是很熟悉。
牧沅清扫视这女子片刻,身怀六甲,夫君模样相似,难不成这是——
“见过王妃。”牧沅清立刻反应过来了,拱手作揖。
云礼贤听着牧沅清这般,才知道这人竟是自己皇叔的王妃,那岂不是皇婶,也是即刻跟着作揖,唤了一声皇婶,又见她大着肚子,有些新奇。“牧兄,你嫁给我也会大肚子吗?”
云礼贤性子纯净,师傅云游之前只教过男女有别,长大了就要成亲生子,其余到是无知的很,只见他审视了牧沅清片刻,摇了摇头。“应该不能吧,我从未见过男子诞下小孩,牧兄是男子。”
安定王妃捧腹大笑,不像之前那么端庄,甚至不再站在,坐在床边,笑的喘不过气,反观牧沅清,扶额,有些头痛,既然知道不能,做什么还问,云礼贤啊云礼贤,你是过来制造笑话的吗?
不过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就原谅你的愚蠢好了。
“果然如云河所说,礼贤从小就是个笑话。”安定王妃瞧着云礼贤,笑意不减,到是多看了几眼牧沅清,这人男生女相,更是貌美如花,妖魅无双,身材高挑,除非是愚钝之人,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个女子,这个人很聪慧,做事更是滴水不漏。
换做寻常男子,就算碍于官职,眼眸里难免都会有屈辱之神色,可他没有,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笑意,风轻云淡,好像说着的不是他一般,如果说这人是不尊敬启黎的六王爷,可这人依然是满目笑意的看着云礼贤,根本就挑不出刺。
云礼贤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茫然的样子,让人想捏捏他的脸,“皇婶你为何在此处,是因为皇叔在外面寻花问柳?”
这不说还好,这一问起,简直是点火。
安定王妃先是一愣,再是瞪大了眼眸,恼怒至极。“那个混蛋!我给他怀着儿子,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囚禁在这里,他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还给我找女人!”
女人的嫉妒心,简直可怕到一定的境界,被囚禁在这里这么久,一直等着自己夫君来救自己,忍着思恋与害怕,就怕别人用自己威胁自己的夫君,如今听说夫君完全不顾自己安危,在外面寻花问柳,委屈极了,眼里一片酸涩,泪水不由自主的往下流。
云礼贤见皇婶坐在那里,骂了几声云河之后,竟然暗自垂泪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求助的看着牧沅清。
“王妃不必大动肝火,安定王正是为了救您出去,这才在这醉仙阁流连忘返。”牧沅清立刻解释道,一边更是有些洋洋自得模样,巴不得等会王妃惩治安定王,谁让他在云礼贤心里占据太多位置。
微微停顿片刻,让安定王妃难过片刻,这火算是埋好了,不管是不是为别的缘故寻花问柳,可逛妓院到是真的,这是再怎么也无法磨灭的事实。
“安定王想来不知何处得知消息,您在醉仙阁中,也是受人威胁,攻下了福州城,日日在这醉仙阁,也是为了寻得您的踪迹。”牧沅清恰到好处的熄灭了安定王妃心中的委屈,但是也强调了这安定王的确是日日在醉仙阁内。
安定王妃虽然知道云河是为了他才这样受人威胁,甚至被迫举兵造反,可是听到他日日在什么醉仙阁里,就是难过,任谁也是不乐意自己夫君在自己怀着孩子的时候,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
“王妃可知是何人将您囚禁在这处。”说完题外话,也该论起正事了,不然谜团可就解不开,揪不出幕后真凶了。
安定王妃手指轻轻抚摸了肚子,自己方才一时大怒,到是惹得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激动了起来,现在又要安抚孩子,这是她与云河的孩子。“谁要囚禁我并不知道,可是我知道,每日都有一个清秀的少年过来给我送些吃食,有时候会带着一些人打扫这里,期间还会给我把脉。”
想来不会有错了,那个清秀少年就是醉仙阁的老板,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动机又是什么,如果这个密室里囚禁着王妃,想来内院就应该会派人把守,不让人轻易找到。
可他们进来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甚至云礼贤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人过来,难不成就是等着他们救走安定王妃,所以才一个人也不派?
这似乎不可能,如果等着救走,那又为何要囚禁?
如果当真是想借安定王的手来攻打启黎,也不该如今就把筹码放回啊!现在只是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了福州而已,按理说应当是一直囚禁到安定王攻打到京城,再用王妃相要挟,让云河做个傀儡皇帝。
这一切,太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