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沅赤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此时此刻的气氛,这个男人明明是在笑,可感觉一旦触碰这笑容就回被撕裂成狰狞,他回忆里哀伤,哀伤到难过。
“真是令人悲伤的故事。”牧沅赤突然开口,没有同情,没有怜悯,骄傲着神色,漫不经心,好像当真是听到一个令人悲伤感人的故事,因此而赞叹。
傅戚微微抬眸,看牧沅赤坦荡荡模样,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该说善解人意呢,还是娇蛮任性,的确,他说这个故事并不是来驳得别人的同情,他只是在诉说血衣教的故事而已,只是故事里的内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还希望这个故事让牧姑娘满意。”不管如何,这样子的总结这个故事,是最让人满意的结果。
牧沅赤手指靠近火堆,让冰冷的手指渐渐暖了起来,稍稍歪头,凝视着傅戚,眉眼上有了细微的笑意。“满意,自然是满意,闲暇之余,听故事也是一种消遣,傅公子不仅有心为我解困惑,更是善解人意,和那故事中的善良男子很相似。”
傅戚极其快的速度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面容带笑,举止有礼。“今日已晚,夜深露中,牧姑娘靠近热源一点,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的。”
说罢,手臂抱剑,背靠石壁,和衣闭眸,不再多说,就此闭口不言。
牧沅赤微微怔然片刻,若有所思,是提及伤心事?自舔伤口?真是让人深思,探求的欲望太大,这个傅戚还真是吊人胃口,好奇心被提起来,还真是讨厌啊。
“看什么看,再怎么看傅戚也不会喜欢你,就算你再漂亮!”流年一脸不屑,本就不中意牧沅赤,尤其是知道那让她吃了大亏的铁血骑兵是她所练出来的以后,更是不爽。
牧沅赤耸了耸肩,满不在乎流年的冷嘲热讽,这种人最容易套消息,也最容易发火,脾气太暴躁,大脑太简单。“放心,不和你争,我喜欢的人俊俏多了。”
“你——”流年显然是被人一语击中心思,脸色发烫,做贼心虚的看那边和衣而眠的男子,睡着了吗?大概吧,没有反应应该是没听见。
“真不要脸,肤浅!只看人外貌,当真是个肤浅的女人。”流年简直不能忍受这种女人,这种事可以随便挂在嘴边津津乐道吗?还一脸自豪,真是不知羞耻。
牧沅赤点火不灭火,看着流年蹦跶的样子,心里简直舒服极,她可是忍受了很久的没人理会,今天就让这姑娘尝尝自己气的要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却没人理而不得不闭嘴的滋味。
她稍稍靠近火堆,热源温暖身子,将宽大黑袍裹住身体,靠着石壁,闭眸入眠,嘴角带着几缕笑意。
一夜无人在话,悄然而过,早起又是一番路程,奔波劳累的很,幸好今日并无风雪,虽然落离山终年气温极低,可没有风雪的阻碍,赶路加快了许多。
没有风雪的阻碍,一步步踏进积雪里,简直难行的很,没想到风雪过后,这积雪竟到了膝盖之深,若是一般人,受得这些积雪长时间的寒意入侵,怕是一双腿都给废了。
这种时候,长生之力的用处可还真是大的让人庆幸啊,就算冻伤了,自愈能力也是立刻循环血液,不过瞬间就正常恢复了,不生不死,不伤不灭,当真是厉害至极。
“这都七八天了,雪涯还有多长的路程啊。”牧沅赤艰难的行走着,整日整夜的看着白雪,一片银霜,初看可以当做一场风景,看久了审美疲劳都出现了,快看的想吐了。
傅戚想来以往定是来过这地方,他四处观望,淡笑。“到了。”
“什么,到了?”牧沅赤好生吃惊,怎么会,雪涯应为崖啊?这四处一望无际,茫茫片雪,根本就分不清其中方向,若是细细看向远方,那竟有一粗壮枯树,满身银装,像是被冰雪冻住了一般,无叶五花,枯枝立于寒风中。
真是一处奇观啊,那粗壮的树周身起码五六个成年人才能够围住,其分支更加让它显得壮大,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宏伟,那树即便没有绿叶红花相点缀,可依然给人视觉上的美感,白色的雪,棕色的枝,相互印照,另类迷人。
“那树,看见了吗?”傅戚眼眸里有几许怀恋,以前大概来过这地吧!“年轮树,永垂不朽,不长花不长叶不结果,生长于雪涯山。”
“年、轮、树。”牧沅赤一字一顿,带上几许疑惑,以及惊叹。“崖在何处?”
傅戚上前走着,也不回答牧沅赤,不管不顾的朝前走,其他三人也只好跟上去,这倒是让牧沅赤难以理解,和傅戚说不上熟悉,可一般来说,问什么,他一定会答什么,这次有些反常啊,是因为重回故地?
跟着上前,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这白茫茫的远处二十来尺的距离,竟然屹立着一家客栈,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不是说雪涯人烟罕见,怎么会有客栈在这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那个傻子开一家客栈,这不是亏本的买卖吗?
跟着傅戚进了那客栈,竟然有十几个人在,各个气势逼人,看那些人的面容,还像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人,见得牧沅赤一行四人进来,一一回头凝视他们,牧沅赤取下面具,那妖异眼眸毫无掩饰的在众人面前。
“水色!”不知是何人惊呼,指着牧沅赤大声唤出。
“这不可能,水色是参与武举,惊艳整个考场,怎么还是这么娇弱的人,跟个女人似的。”有人不相信,也是有脑子的人,并没有轻易相信水色会来这终年积雪覆盖之地。
牧沅赤笑了笑,并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想着这客栈修缮的还算不错,真不知是哪家掌柜的这么有胆量,在这地方开店,敬佩啊,想来也不会是一个普通人,先不说这地寒冷无双,普通人定然受不住冻,且说这荒郊野岭的,谁知什么时候有什么猛兽袭击。
“这里的掌柜去哪里了!老子都来这么久了,一杯茶水也没有!还要不要做生意,惹毛格老子砸了这店!”这开口说话的是个男人,粗狂模样,胡子拉撒的,好不讲究。
这话说起,四下皆静,枪打出头鸟,谁最先沉不住气,说得好是英雄,说的不好叫愚蠢,能在这地方开店的人又怎么会简单。
牧沅赤目光转悠,响起之前在进入落离山的时候,有人谈论武林之中有很多出名的人物失踪很多,传言是二十年前的血衣教重出江湖,这才让多人失踪,如今分明见得这些人都在,传言似乎有假,是想吸引武林中人进来吗?到底是有什么阴谋。
这不能怪牧沅赤记性好,这些杂事都记得这么清楚,云程送她的凤钗就在那里不见了,那天所有的事都让她记忆深刻,等雪涯的事解决了,那日碰上的人,她一定一个个的找过去,竟敢偷云程赠与她的凤钗,不能饶恕。
“让你们在这荒芜人烟之地,有一处避风港,不心存感激,反而如此,不知阁下是不是活的太久了,厌倦了?”这是清朗的女声,字字珠玑。
楼梯上慢慢走下一个紫袍女子,有纯色狐裘加身,眉目并不年轻,大概三十岁上下,姿态清高,举手投足间是自信和不屑。
那大汉显然看呆了眼,不是说着女人有多美,而是这个人面貌的熟悉,唇齿间有了颤音,“医、医——”
“医仙苏慈!”不等这大汉唤出,就有人惊讶出声,带着不可置信的激动。
医仙苏慈不是应当殉情而亡吗!怎么会在这里!
牧沅赤饶有兴趣的坐下在,右手搁置在四方木桌上,撑着下巴,仔细观望起碧心的师傅,那个传言可以妙手回春的女人,并不是出众容貌,神态模样并不像一个医生,因为她眉眼间没有医者当有的善良慈悲,她不适合这个名字。
“这江湖中,竟然还没有忘记我,我该是欣喜呢?还是不屑。”苏慈句句带刺,像是对江湖中人有极大的不满,甚至说是嘲讽不屑这些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
一女子拍桌而起,显然不满于苏慈的语气,“苏慈!莫要太过分!当年事怪得了谁!”
牧沅赤左手有一下每一下的敲打着木桌,看着这十来个人的模样,要么低眉垂眼,要么心虚的不敢直视苏慈,看来,这个当年,与这里十来个人都有关了,难不成只这个苏慈引来,报当年的仇?
不对,若是报仇为何还心平气和的冷嘲热讽,却不见动手,既然为医仙,自然用毒也不差,无声无息就可以杀死他们,没必要等到这时,难不成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或是有什么缘故抑制她不动手杀人。
“怪你们啊,满口仁义道德的名门正派。”苏慈笑了,一脸自然,好像说的就是一个事实,让人反驳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