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息尧立刻将车窗调了下来，车子停在了路边。
“怎么了？”靳息尧解开安全带，拍了拍谢尔音的背，将她的手指给握住了，轻轻捏了捏。
谢尔音在一阵干呕之后，心里突然一震，靳息尧握着她的手时，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谢尔音的紧张。
谢厉生病已经挺久的了，谢尔音因为要照顾谢厉，自己身体出现了什么状况都没有发现。现在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难受？”靳息尧皱着眉头道：“早饭也吃了很多，不应该在这时候难受的。是晕车了还是中暑？”
“没事。”谢尔音摇了摇头道：“可能是胃不太舒服，最近忙得没有按时吃午饭了。”在公司的时候还好，请假回来了之后，照顾谢厉的时候经常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她也没有让靳息尧陪着自己，都是自己独立处理了这些事情。
所以她一忙起来，也就忘了很多事，这会儿想起来了，心里是一片震惊，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怕是一场空欢喜。
靳息尧感受到了谢尔音手指的力道时，身子也是一僵，开口道：“你例假……”他说了三个字之后，就止住了。
谢尔音抬眼看了看他，点头道：“一个多月没来了。推迟了一个多星期，我都忘了，没有注意……可能是忙忘了，太累了，推迟了也有可能。”
靳息尧立刻将安全带重新系上了，踩了油门。
“去哪儿？”谢尔音开口问道。
“医院。”靳息尧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看起来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仔细看去，谢尔音发现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指十分用力，尖端泛白。
“吃过饭再去吧？”谢尔音开口道：“别让大家等久了。”
“路上买点吃的，现在就去。”靳息尧抿唇道：“去了之后再去吃饭，也不迟。”
说着靳息尧立刻就伸手打了电话，联系好了医院里的人，带着谢尔音直接就去了妇产科。
中午时段，医院里排队的人很少，零零散散的几个，谢尔音经过妇产科的时候，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停住了脚步，胃里又开始翻滚起来。
“别紧张。”谢尔音一抬头，笑出了声：“你怎么比我还紧张？也许只是吃多了，这两天的胃口都比较好，事情处理完了之后突然轻松了不少，我一放松就喜欢吃东西，很有可能只是我们想多了。”
但是她和靳息尧在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之后，虽然两个人也没有刻意要孩子，但是都心照不宣地开始没有做安全措施了。因为彼此都知道，如果是和对方有一个家庭，那将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靳息尧低声笑了一声，转身就将谢尔音给搂住了，耳朵里突然捕捉到了楼道里传来的婴儿哭声。
不管结果是什么，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他从前只会觉得婴儿的哭声吵闹，今天听着，居然有一丝期待和幸福。
这样的情绪波动是他非常少有的，但是自从认识了谢尔音之后，所有的情绪波动都开始变得平常起来，这一次不过也是再平常不过的正常情绪了。
靳息尧闭着眼睛，搂紧了谢尔音，一直到有人过来通知谢尔音去做检查。
谢尔音转身跟着人一起走了进去，步伐十分坚定，回头看了靳息尧一眼，耸肩道：“我还真是第一次看你紧张，好想录下来。”
靳息尧的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看向了谢尔音的眼神也柔软了许多，“想让我陪你？”
“不。”谢尔音立刻道：“您待着，靳老大，我去去就来。”
尿检，谁陪着都尴尬啊。
谢尔音果然很快就好了，将样本递交上去时，靳息尧就站在一边，问道：“要多久？”
“一会儿就好。”那人道。
靳息尧点了点头，转身看了谢尔音一眼，“现在还反胃吗？”
“现在好点了。”谢尔音低声说了一句，随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道：“如果我们这么折腾了一阵，是虚惊一场……到时候过去了要怎么解释？”
“没关系，我已经让他们先开始吃了，有庄临追着冉心娆打闹，他们应该暂时想不到我们。”
“庄临和阿娆……”谢尔音低声念了一句，笑出声来了，乐得整个身子都在抖动着，“不过我是真不明白庄临的心思，他们如果真的有过一段什么，那为什么不挑明了说？我看着庄临好像也是迷迷糊糊的，只是以为自己对阿娆一见钟情呢？我有问过，他给的答案和阿娆给我的似乎不是同一个。”
“他的过去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冉心娆是他的哪一段。”靳息尧毫不留情地道。对着谢尔音，他才稍稍脱离了一些惜字如金的状态，但是讲到庄临，也用上的形容词都十分有意思。
谢尔音笑着道：“靳老大，他白叫你一声老大了，你在背后都是这么揭人短的吗？”
靳息尧伸手将谢尔音揽在了怀里，低声道：“别怕。”
谢尔音突然就安静了。
她轻声叹息一口，“果然，什么小心思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她就是因为太紧张了，才刻意将自己的情绪往制高点提，谈笑的时候也是带着点刻意的情绪的。其实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关注什么庄临的花花往事，她想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结果。
靳息尧也看出来了，他知道谢尔音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减压，但是他想告诉她的也十分简单——两个人可以面对的时候，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用紧张，更何况这只会是一个喜讯。如果她紧张，只能说明他给的安全感还不够多。
靳息尧的眉头稍稍一凛，开始深思，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的模样，越来越清晰。
“好了。”有人拿着化验单走了出来。
是一个护士，看了靳息尧一眼，将化验单递给了他们。
谢尔音立刻接了过来，靳息尧则是连看都没有看，直接问道：“什么结果？”
“……有了。”护士直接道。
简单直白的两个字，分开读，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合在一起，却震得谢尔音一时半会都没有办法缓过神来。
她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化验单上的字，就已经知道结果……猝不及防，只是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她没有做好准备……
护士的脚步声渐渐小了。
谢尔音握着化验单，不知道说什么，转头看了靳息尧一眼，半晌道：“有了？”
靳息尧看着她的样子，嘴唇一勾，点头突然伸手将她一揽，抱得非常紧，似乎想要将谢尔音使劲抱紧自己的骨肉里。
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力道又松了一些，低头看了谢尔音一眼，再一次将她搂住了，头抵在了她的头顶，轻声叹息。
这一生叹息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谢尔音有些不明白。她心里是在期待着靳息尧的反应的。这个突如其来的生命，可以说是他们在不做措施的时候就有准备过的，但是真的来临的时候，没有人会相信这么快。谢尔音从来都觉得自己的运气不太好，所以中奖率总该是不高的，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开始忐忑，不知道靳息尧心里是开心还是失望，不知道他此刻是想留住这个孩子，还是……决定让先让这个孩子离开。
靳息尧没有动，而是抱着她，这个力度和动作都让谢尔音心里的空缺逐渐开始被填满。她眯着眼睛，先是愣神，后是不知所措，到现在，才开始渐渐感受到喜悦……
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的感觉，真的太奇妙了。
谢尔音抬头，睫毛蹭到了靳息尧的下巴。她笑了笑，在他的下巴上继续蹭了两下，开口道：“你会……爱他吗？”
靳息尧沉默地搂着她，喉间轻动，“会。”
她只问了这一个问题。如果他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不管要经历什么，就算是靳家反对，甚至就算是有其他的所有困难，只因为他这一句话，她就可以为他生下来。
但是如果答案不是肯定，或者他犹豫一瞬，这个孩子她一定是不会要的。好在靳息尧没有犹豫，而他说出口的话向来都是实话，他不是不会说谎，而是懒得说，这一点谢尔音再清楚不过了。
谢尔音推了推靳息尧道：“走吧？”
“再待会儿。”靳息尧低声道。
他的眼神突然眯了眯，刚才在脑子里出现的那个人影，现在开始渐渐清晰了起来。
他脑中在瞬间闪过了很多复杂的情绪，喜悦和欣喜终究是占了上风，但是很多隐患也在瞬间袭上心头。
如果他之前就知道他会和谢尔音走到这一步，他就不可能在一开始给自己埋雷。现在这些一点就爆的东西，最好是祈祷着没有触到它们的那一天……但是，有可能吗？
靳息尧第一次希望自己是乐观的。
半晌，他恢复了表情，将谢尔音的手牵住了，“走吧。”
谢尔音点头，嘴角洋溢着笑，跟着靳息尧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