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双手抵在苏楠笙的胸前,用力推了一把。
苏楠笙微微颤动了些身体,却是巍峨不动地立在原地。
她抬眸紧紧地看着他,明明还是曾经模样,怎么拉斯维加斯一别,从形容相貌上都有了些变化。
他甚至还染了头发,原本乌黑的直发现在透着淡淡的亚麻色,整体微卷,衬得他本就立体的轮廓和俊逸的五官更加动人了。
秦桑盯着他看,盯着这个浑身上下都透着妖孽气息的男人,只觉得一别经年,她当真都要不认识他了。
改变形象之前,他还是她所认识的楠笙,是她刚进苏家时的那位五哥、小五爷;改变形象之后,他只是一个霸道又肆意妄为的男人,以爱之名行报复之事,再不是她记忆里的谁。
苏楠笙看秦桑模样认真,忍不住抬起一只大手去拂她颊畔的碎发,“你看你,这么认真就不可爱了。”
“别碰我!”喊出这一声的时候,秦桑的声音已经沙哑。她的心头翻江倒海,已经形容不出是种什么心情,就是觉得这些日子的疑问和等待,再到眼前的另外一个他,她统统都接受不了,甚至觉得多看他一眼眉眼都是痛的。
不碰就不碰。
苏楠笙放下大手,两只手随意地插在自己的休闲裤袋里,才侧靠着墙边道:“你做这许多事,不就是为了让我来找你吗?我现在来了,也表明了我的立场,秦桑,你爱不爱霍瑞廷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些日子你太爱我了,你真的只爱我。唔……这种感觉挺好的,反正我也不差女的,你就回申城好好待着,我有空还是会回去看你的。”
秦桑怒恨恨望了他一眼,红着眼睛,扭头就走。
没有人从会所里追出来,她自己一路畅通无阻地冲到会所门口,一抬头便撞见刚好停完车手上还拿着车钥匙的霍瑞廷。
霍瑞廷显然是来接他奶奶跟自己回家的,左手还拿着车钥匙,正准备转身,却见秦桑孤身一人站在会所的门口迎风而立,红着眼睛。
秦桑想要颜氏自己的情绪已是来不及,只能任风拂乱了自己的长发,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身银灰色精致西装的霍瑞廷走过来。
“出什么事了?”他先是看了看她,才去看她身后的大门,“我奶奶欺负你了?”
秦桑赶忙抬起两只小手去揩自己的脸颊和眼睛,等确定自己的情绪已经调整到位后才微笑看着他道:“你怎么来了?”
“这里面有人为难你了?”他的重点显然还是在她身上的。
秦桑摇头,赶忙抓住他的手臂,拦截住他正要进去讨说法的气势,赶忙说道:“我就是……我就是……嗨!你还不能让我有点情绪吗?没人为难我,真的。”
霍瑞廷显然不信,反手扣住她的小手正准备进去,却见苏楠笙同林亦菲从里面出来,前者一派我行我素的样子,后者则唯唯诺诺地跟在他身后,怎么看怎么委屈。
苏楠笙一出来,人才到门口,便勾唇笑看着正在原地拉扯的秦桑同霍瑞廷。
林亦菲红着眼睛,远远地唤了一声:“秦姐……”也不敢多话,生怕苏楠笙随时会把她扔这不管了似的,赶忙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
霍瑞廷一见那副形象的苏楠笙,再转头看身边的秦桑,好似突然就懂了些什么。
苏楠笙往前又走了几步,抬头望天,再低头望霍瑞廷,“你这备胎当得挺好,还就是喜欢捡人吃剩下的,可惜是我不要的。”
霍瑞廷的身子一紧,正要提拳上去,却被秦桑一把拦住了,用眼神示意他不要。
“你就让他这么说你?这就是你说过要等的男人?你看他什么德行,他已经被那女人迷了眼睛!”霍瑞廷对秦桑轻吼。
秦桑:“……”
苏楠笙这时候上前,笑看了半天霍瑞廷,才道:“我什么德行用不着你说,她就是喜欢我爱我,就算你娶她,她也不会爱你。”
霍瑞廷又要发飙,林亦菲怕前者打苏楠笙,赶忙推着苏楠笙道:“楠笙我们快点走吧!爸爸还在家里等我们吃饭,我们……我们回去吧!”
苏楠笙完全当她是个空气,甚至连转头看一眼都不曾,继续对着秦桑说道:“想知道我这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还有我跟秦语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吗?其实,说白了我就是觉得要她比要你轻松。真的,秦桑,哪怕你后来跟我说的那许多事情,每一样都饱含着苦衷,可是,这么多年来的相互折磨,是个人都会疲倦的。哪怕你每次丢下我一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每一次的丢下,那种疼痛都是真实的。”
苏楠笙说着,左手握拳在自己的心口轻捶了几下,“这里的疼痛也是真实的。后来我们再在一起,你一直想要努力修补,我也是一样的。可是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以为能修补的,其实一样都补不了……”苏楠笙说到这里,微微倾身,贴住秦桑的耳边,“我还是恨你。”
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轻到秦桑只觉得鼻尖一酸,还来不及推开他,已经对上他重新站立好的身体。
也不等霍瑞廷开口说话,苏楠笙已经转身向露天停车场而去。
林亦菲小跑着跟了上去,回头来望秦桑时,眼里情绪复杂,却是有说不出的抱歉和无奈。
秦桑立时转头,没再往他们的方向望去,到是霍瑞廷气得不轻,问她:“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秦桑没有说话。
霍瑞廷气得不轻,看向苏楠笙所在的方向,正要上前,却被秦桑抓住了手臂道:“瑞廷,这样也好,也许,这样就好。”
霍瑞廷伸长了手指着苏楠笙离开的方向,“什么叫这样就好?你好不容易下了那么大的决心回去找他,你们也好不容易才再在一起,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秦桑笑着仰起头来,眼睛里波光盈盈的,她说:“我还会回去找他,是因为十二岁那年埋在我心底的执念。我的执念也是他的执念,就算这中间逃开了许多年,可我依然知道,只要我还没有放下的一天,他也不会放下来的,所以我才会去找他。可是,原来人都是会长大的,曾经小时候你好想要好想要却怎么也得不到的东西,等到有一天你真的有能力去得到时,却会悲哀地发现,已经没有那么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