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灵雨的那一杯酒,芷璎暗自用袖子遮挡了唇,暗暗将那酒水倾洒在地上。
余灵雨却恍然未觉一般,敬过酒,又转而走向其他的坐席。
看着余灵雨抱着酒坛的身影,姜旎旎不由得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看向余芷璎说道:“姐姐猜猜,她这酒里是什么?”
余芷璎早就得了姜旎旎的暗示,所以才没有喝下,但却没有姜旎旎那般淡然,只觉得同为余府姐妹,余灵雨却这般暗算她们二人,着实令人心寒。摇了摇头。
其实,酒里什么也没有。
余灵雨和余芷璎喝的,都是同一坛酒,就算是姜旎旎和余芷璎出事,也不会有人怀疑是余灵雨那一杯酒的问题。
更不会怀疑这件事和郁文茵有什么关系。
药,不过是涂在了杯子上。
余灵雨的假意敬酒,直接塞了杯子给芷璎,不过就是想让姜旎旎觉得这酒水有问题,去抢芷璎手里的杯子。
不管她二人究竟喝没喝过这杯酒,余灵雨和郁文茵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无论是余芷璎,还是姜旎旎都用手碰过了杯子。她们手上沾染了杯子上所涂的东西,一旦她们再用手拿桌上点心,送到嘴里。一切便水到渠成。
姜旎旎原本以为余灵雨要毒害芷璎,不过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般转移视听的计策,恐怕不是出自余灵雨的脑袋吧?看来郁文茵便是军师喽?
她不由得看了上席一眼,那女人倒还是有些手段的,又是个记仇之人,恐怕恨上的不只是余芷璎和姜旎旎,还有李婉兮。
脚边忽然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软软的蹭她的裙摆。姜旎旎低了头去看,发现竟是一只白色的长毛猫,绒绒的,像个可爱的毛线团子,蜷缩在她脚边。
旁边立即有穿着李家服饰的丫鬟上前,抱了那猫起来,歉疚地道:“三小姐恕罪,这是我家小姐的猫,平时被宠惯坏了,竟跑到这来偷食。”
原来是李婉兮的宠物。
姜旎旎笑着伸了手欲接:“不要紧的,这小家伙长得可爱,我也喜欢,让我抱抱可好?”
小丫鬟见姜旎旎没有怪罪,当下舒了一口气,将猫儿递给姜旎旎。
旎旎爱抚地揉了揉猫儿的头,小猫觉得舒服,懒懒地在姜旎旎怀里伸了个懒腰。姜旎旎被逗笑了,抱在怀里给芷璎看:“姐姐,你看它多可爱呀?”
芷璎也点点头,这猫儿看得人心里软软的,像个乖巧的小宝宝,就想伸手去摸摸。姜旎旎故意摊开手掌,摸摸猫儿的下巴,猫儿轻叫了两声,伸出舌头来舔了舔姜旎旎的手指。
不到半刻钟的功夫,那猫儿忽然癫狂了一般,猛然喵喵叫了几声,挣脱出姜旎旎的怀抱,横冲直撞地窜进了人群中,撒欢儿的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那负责养猫的丫鬟一大跳,慌忙追着那猫儿。若是猫儿冲撞了今天夜宴上的宾客,她就是有几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姜旎旎早就料到猫儿会有异常,面上却故作惊讶地道:“是不是我吓着它了?我也跟着姐姐去看看。”
说罢起身,就要跟那小丫鬟一起去寻那猫儿。走了两步,复又回过身来,嘱咐芷璎:“姐姐在这等我,我没回来之前,万不可随意吃东西。”
余芷璎也不是个糊涂的,见那猫儿舔了姜旎旎的手指后就变成这般模样,联想到她们二人刚刚碰过什么东西,心里已有了数。点了点头,道了声:“且小心。”
姜旎旎和那丫鬟一路跟着猫儿出了听雨阁。
听雨阁外是个小花园,夏天时百花争鸣,定是十分赏心悦目的。只可惜现在是冬天,花枝都枯了,花坛内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今夜格外的冷,时不时还有阵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积雪,肆意吹散在人的脸上。
就见那猫儿疯了似的冲进满是积雪的花坛中,使劲儿打了个滚,却还不够尽兴,又在积雪中扑腾了几下。最终寻了个树枝,与那树枝缠绵撕扯在一起。
小丫鬟看的傻了,姜旎旎却是笑着问:“你家的猫儿是公的还是母的?”
话一出口,倒叫小丫鬟十分不好意思起来。真是奇怪了,这寒冬腊月的,自家的猫儿竟当着客人的面发起情来?当真是丢人了。
事已至此,姜旎旎已完全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以及郁文茵余灵雨二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形同此猫,恐怕她们要的效果就是旎旎二人在李家的宴会上,当着诸位公子少爷和千金小姐的面,行为失常,丑态尽出。甚至,做出有违伦常,超出道德底线的事情。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一场夜宴下来,不可能不吃水果点心,猫儿只是舔了舔旎旎的手指,就如此厉害,可怜药效有多么猛烈。既然那杯子只要碰过了,便会中此下作的药物,不在于杯中酒喝过与否,余灵雨也不会在意芷璎是否真的喝过酒。之所以姜旎旎示意芷璎假意喝下那杯酒,便是还留了后手。
她余灵雨既然欺人太甚,也就别怪姜旎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回了听雨阁,姜旎旎坐回余芷璎身边。
芷璎悄声问她:“怎么样?”
“那东西恐怕是迷情之物,等会儿姐姐就装作醉酒,让丫鬟扶了你去东暖阁去歇息。”
姜旎旎看了眼桌上的点心,边说边拿了几块塞进嘴里。
不得不说,李府的厨子可比余家的好上太多了。
芷璎吃惊地看着她,毫不避讳的用手拿着吃食,有些害怕。
姜旎旎报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我净过手了。”随即又吩咐自己从枳兰苑带过来伺候芷璎的丫鬟:“一会儿悄悄送姐姐去东暖阁,别让人瞧见了,再借口去小厨房替姐姐要一碗醒酒汤,送到西暖阁去,想办法让余灵雨和郁文茵的人以为姐姐在西暖阁,明白吗?”
那丫鬟叫信枝,十六七岁的样子,是姜旎旎用心挑的,为人还算机灵,信得过。姜旎旎吩咐完,遂又补充了一句:“这事若办好了,今后你便是姐姐身边的大丫鬟,他日姐姐出嫁,你就是陪嫁。”
信枝欣喜过望,看了看姜旎旎,又看了看芷璎,见那边也没有反对,向着二人盈盈一拜:“奴婢定当尽心尽力。”
夜宴上人声嘈杂,也没有人过多注意这边的动静。姜旎旎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送芷璎下去休息。
自己又另取了新的杯子,倒上酒,酌了一口。
那边的余灵雨注意到芷璎面色微红,似有醉意,还让丫鬟搀扶了下去,连忙给坐在上席的郁文茵使了个眼色。
郁文茵会意,连忙悄悄吩咐身边的丫鬟跟出去。
信枝带着芷璎,两个人出了听雨阁就觉察出有人跟着,绕着听雨阁转了一圈,也没能甩掉尾巴。眼珠一转,搀着余芷璎直接进了西暖阁。
郁文茵的婢子这才得了位置,回禀自家主子去了。信枝和芷璎在西暖阁等了好一会儿,见人走了,又避着人悄悄将人送去东暖阁。一切也都在按原定的计划进行着。
这边听雨阁,姜旎旎多喝了几杯,面颊已晕上一抹霞红。她起身,身子有些摇晃,学着余灵雨的样子,也抱了坛酒,歪歪斜斜地朝正坐上走去。
那一杯酒,恰到好处地横在了余灵雨面前,刚好阻挡了余灵雨想要敬李溯酒的动作。
姜旎旎一直将酒盏递到了李溯的面前:“溯哥哥,瑶儿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