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风从桃林中掠过,几瓣粉香飘上司马云蝶的衣袖。司马云蝶扶了扶额头,突然之间酒意上头,有些昏昏欲睡。
“天翎,适才圣君叫你不要走得太远,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司马云蝶昏昏欲睡间,仍不忘开一句天翎的玩笑。
“好啊……”天翎轻轻一跃,飞上一棵桃花树,躺在两根枝桠间笑道:“免得叫神尊以为我把你拐走了。”
司马云蝶取笑人反被人取笑,只得装作不曾听到,旋身飘然飞上树巅,仗着仙骨轻盈,躺在一枝高高的桃枝上蒙脸睡去。
天翎的酒量原比司马云蝶好一些,又不似司马云蝶贪杯,此时并无困意,只睁着眼睛躺在树上看风景。
阳光正好,花正好,风也正好。司马云蝶睡得甚是香甜。
远远地,龙渊和东圣君并肩走了过来。天翎眼珠一转,轻轻跳下地面,面色狡黠地躲在了远远的一棵桃花树后。
待龙渊和东圣君行至司马云蝶休息的树下时,天翎对着司马云蝶躺身的桃枝微微勾了勾手,那桃枝乍然断裂,司马云蝶毫无防备地向下坠去。
“啊——”司马云蝶于睡梦中尚未惊呼出声,已落进一个结实的、温暖的怀抱。
战战兢兢睁开眼,接触到龙渊淡漠俯视的眼神,司马云蝶迷迷糊糊地道:“好像有人暗算我……”
龙渊扫了眼远处正将脑袋缩回树后的天翎,将司马云蝶放在地上道:“胡说!东圣岛上谁敢暗算于你?”
司马云蝶挠了挠头,四面张望了一下,桃林寂寂,除了龙渊和东圣君再无别人。
“哦……可能是风吹断了树枝……”司马云蝶讪讪道。
“两位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东圣君忽然向远处天翎躲藏的树后大步走去。
司马云蝶本来正望着东圣君的背影,龙渊忽然挡住了她的视线道:“以后不许在树上睡觉。”
“哦……”他终于肯理睬她了吗?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远处花影微动,那树后躲藏的人早已向更远处飞身掠去。
“司马云蝶,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本尊说,也没有什么要问本尊的吗?”龙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莫名的怒气,仿佛司马云蝶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他。
司马云蝶揉了揉眉毛,睡意和酒意犹未完全清醒,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神尊想听什么?”
龙渊皱了皱眉头,一言不发向前走去。
“哎——”司马云蝶突然一拍脑袋,大声道:“好像真的有件事哦……”
龙渊没有回头,却顿住了脚步。
“神尊——”司马云蝶上前两步,借着酒意,大着胆子笑嘻嘻道:“我想问一下,神尊从前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龙渊看着司马云蝶,微微眯起了眼睛,抬了抬眉毛,缓声道:“本尊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那么,神尊从前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不愿再做侍女,想要做你的妻子,记得告诉你……我现在告诉你,我想做你的妻子,可以吗?”
言罢,司马云蝶紧张地望着龙渊,心中突然觉得无比忐忑。
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他说要娶她,当司马云蝶自己开口,方才发现,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
而他,却只是望着她默然不语。
风从桃林里吹过,吹红了她的眼睛。
她的心跳渐渐变得很不规律。一种深深的恐惧自心底升起,她好怕听到他的拒绝,更怕听到他说,他已经不再爱她……
如果答案是那样的,就当她从来不曾问过。
看着龙渊深不可测的眼睛,司马云蝶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眸子里浮上一层泪光,忽然一转身向桃林深处跑去。
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她的手,一声温柔的低唤从龙渊口中吐出:“云蝶……”
司马云蝶蓦然回首,惊见永远镇定得如同山岳一般的龙渊,此刻眼眶中竟有些湿润。
她以为是幻觉,轻轻抬起手,想要去触碰他眼角的湿润。
他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耳畔低语呢喃:“你可知道,等你这句话,我等得多辛苦……”
司马云蝶的心猛烈地跳了几下,随之,巨大的狂喜和着巨大的酸涩从心底升起。
微微仰起头,看着龙渊的脸,她抽了抽鼻子,含泪笑道:“你不怪我了吗?”
回答他是,是一个更紧的拥抱。
“咳咳……”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咳,在附近响起。
司马云蝶急忙抬起头,慌乱地推开龙渊。看着相携走过来的东圣君和天翎,满脸通红地一闪身躲在了一棵桃树后。
天翎丢开了东圣君的手,淘气地蹑手蹑脚走过来,晃了晃司马云蝶藏身的桃树。
无数花瓣纷落,像下了一场绯色的雨。司马云蝶的头发上、衣服上顿时全都沾满了花瓣。
“嘻嘻……”天翎清灵的笑声隔着树传过来。
司马云蝶索性从树后走了出来。
二人看着对方落满一身的花瓣,不由相互指着大笑起来。
东圣君摇了摇头,伸手拉过天翎,慢慢为她一片一片摘掉身上的花瓣。
司马云蝶瞥了眼龙渊,龙渊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唇边勾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
司马云蝶只好自己拍了拍头上和身上的花瓣,酸溜溜地对龙渊悄声道:“你看看人家——”
龙渊一笑,轻轻握住了司马云蝶的手,眉目间柔情万种,低声道:“人家是成过亲的……”
“……”司马云蝶刚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哗”的一下又红到了脖子根。
“还当你不害羞了呢……”龙渊静静笑看着她,忽然帮她理了理鬓边的乱发,顺手拂落适才未曾被她拍掉的几片花瓣。
司马云蝶抓住了龙渊的手,凑近龙渊身边小声道:“你放心,神尊……以后我的脸皮会越来越厚……”
“是吗?”龙渊注视着她的眼睛,向来淡漠疏离的眼中腾起一团灼人的烈焰,唇角笑意渐浓。
司马云蝶脑子里蓦然闪过龙渊那日在山中强吻她的情景,顿时感到一阵巨大的危险,忙不迭想要退开,龙渊却抓紧了她的手,指间暗运一道法力,将她固定在原地。
“神尊,小仙错了……”司马云蝶苦兮兮地求饶道:“这里好歹是别人家的地盘,咱们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好歹也得注意下形象是不是?”
龙渊恢复了如常的神色,收起法力,在她耳边笑问道:“你想回咱们自己家是不是?”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