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狗屁道理!”骆晚晴怒道:“本姑娘就爱千金买生气,你们管得着吗?”
厅中响起一片嘘声。有人低声议论道:“这姑娘长得虽漂亮,可如此蛮不讲理,真真可惜了那张脸蛋……”
“咳咳……”司马云蝶向骆晚晴瞪了一眼,这徒儿,说起话来也委实太不讲究了些。
“公孙姑娘,”司马云蝶清了清嗓子道:“你说得不错,我们花钱不是来买生气的。请你回去吧,我们一定开开心心听完你的演奏。”
司马云蝶当然不会这么快忘记她的八百两黄金,只是于今,尽快打发走这位彩衣姑娘无疑是最明智的。她们纵然要千金买生气,也不要千金买丢人现眼。
“如此,彩衣去了——”公孙彩衣嫣然一笑,再施一礼,又看了一眼慕云青,这才袅袅退去。
台上的演奏继续进行,天籁般的歌声又回荡在大厅中。
司马云蝶挑着眉毛,向慕云青扫去一眼,端起重新注满茶的茶盏,缓缓道:“慕公子,你不觉得,这位公孙姑娘对你甚有情义么?”
“云蝶,你吃醋了?”慕云青凑近司马云蝶耳边,悄声笑问。
司马云蝶手一抖,茶水不出意外地泼湿了衣服。
司马云蝶扶了扶额头,突然很想回到龙凤客栈,躺在床上大睡三天。
大神说:“……你的性命已经无碍,只是三天之中,会做些恶梦。”
司马云蝶觉得,大神所言果然不差。自大神走后,她几乎便陷于恶梦之中。
原来,人要做恶梦,不管睡不睡着,都是逃不掉的……
既然是睡是醒都要做恶梦,司马云蝶很聪明地意识到,还是睡着了做恶梦比较划算。至少,不会损失金钱,也不会招惹些莫名其妙的人间恩怨。
八支曲子演唱罢,时已过午。
怡芳园大厅中的人越来越多,不一时将整个大厅挤得满满当当,竟再无一个空位。
公孙彩衣面前的琴已撤下。目光淡漠地看着满大厅里的人,公孙彩衣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指着慕云青和司马云蝶道:“各位,今日彩衣免费献舞一曲,祝愿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慕云青多情地瞥了司马云蝶一眼,向台上投去一个感激的笑。
司马云蝶的心却像被雷劈了一下,劈得她懵了一会儿,惊了一会儿,怒了一会儿。待她反应过来,公孙彩衣早已轻旋腰肢、漫舒长袖,翩翩舞了起来。
时而如风摆荷叶,时而如孔雀展屏,时而如蝶戏花间,时而如凤游九天……
司马云蝶虽对公孙彩衣又气又恼,看了她这一支舞,竟也不由得忘了八百两黄金的损失。
“好——”
一曲舞罢,台下一声暴喝,紧跟着响起一片急风骤雨般的掌声。
“彩衣姑娘,少爷有赏——”掌声未息,大厅里响起一个尖锐的少年声音。
司马云蝶回头循声望去,但见说话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清俊小厮。小厮旁边,跷着二郎腿,坐着一个摇头晃脑、面目粗糙的二十出头的男子。
那男子一脸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神色,让人看了忍不住就有一种想要抽他的冲动。
然而,时才对司马云蝶等四人颇为轻慢的中年妇人,此刻却满脸热情地迎了上去。对着男子深深一礼,笑得几乎要滴出蜜般腻声道:“啊呀,胡公子,今天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该死的,竟没人告诉我一声——”
“哈哈,董妈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公子一向低调。”胡公子哈哈一笑,高声道。
“彩衣,彩衣,快过来见过胡公子——”中年妇人回过头,向台上的公孙彩衣连声道。
公孙彩衣神色淡漠地缓缓走下台,在离胡公子数尺远处站定,微微敛衣施了一礼。
“彩衣,上次你惹恼了胡公子,胡公子不与你计较。今日你可要好好招待胡公子,倘若再惹胡公子生气,我可饶不了你——”
董妈妈说话时满脸带笑,可说到最后两句,却听得司马云蝶不由浑身一冷。
“哎——董妈妈,不可吓着彩衣。”胡公子没有长出一幅怜香惜玉的样子,却作出一幅怜香惜玉的声音道。
“瞧瞧,胡公子对你多好——”董妈妈拉过公孙彩衣的手:“胡公子打赏,还不快快拜谢胡公子。”
公孙彩衣退了一步,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道:“多谢胡公子。”
胡公子抓起公孙彩衣的手,将一张纸向她手中一塞,却并不放开她的手,只看着她的脸猥琐地笑道:“彩衣姑娘,这是一千两黄金的银票,你可要收好了——”
一千两黄金?司马云蝶不可置信地侧头向慕云青问道:“那张纸,真值一千两黄金?”
慕云青点点头,笑道:“可以兑换出一千两黄金。”
司马云蝶倒抽一口凉气。她为听八支曲子付出八百两黄金,心疼得大半天闷闷不乐。这胡公子,却白白拿出一千两黄金做打赏。这,这也未免太不把钱当回事了些。
司马云蝶紧紧盯着胡公子,突然间觉得他的丑其实丑得颇有道理。若是一个人那么有钱,却还长得玉树临风,那老天也太不公平了些。
这边,司马云蝶羡慕嫉妒恨。那边,公孙彩衣却似乎丝毫不把千两黄金放在眼里。
“胡公子,你这是舍不得赏小女子吗?如果舍不得,不如拿回去。”公孙彩衣看着胡公子紧拉着自己的手,慢慢悠悠、似笑非笑地道。
“胡公子,彩衣不懂事,说话口无遮拦。您大人有大量,千万莫要与她计较。”中年妇人赶忙替公孙彩衣道歉。
“哈哈,彩衣,本公子就喜欢你这口无遮拦的脾气!”胡公子看也不看中年妇人,松开了公孙彩衣的手,却顺便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
公孙彩衣脸色白了一白,片刻间又显得若无其事。
“彩衣,那一千两黄金是赏给你的。现在这一千两黄金——”胡公子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纸,递给公孙彩衣道:“这一千两黄金是本少爷今天包你的场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