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沁刚刚转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瑟缩在一个漆黑的狭小空间,头还晕乎乎的,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便使劲儿敲了敲周围的木板,没有回应便害怕地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接着便听到有人惊呼“闹鬼啦!”
再然后就是脚步声传来,有人敲着木板,她便也回敲了几下,终于有人来找她了,结果那两人打开了暗箱却是伸手来抱她,她吓坏了,连忙大喝,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然后又被拥进略带酒气的兰花香怀。
终于想起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了,沐沁揉了揉哭红的眼睛,哽咽着唤了声“潍熙……”听着可怜兮兮的。
慕容昱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疼碎了,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小姑娘搂的更紧了,“阿沁……你究竟怎么了?”
毕竟是个娇气又胆小的小姑娘,在这样一个万念俱灰的时刻遇见故人,沐沁也无暇去想她之前和这个故人的相处是多么尴尬,只觉得抓到了那一根救命稻草,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了哭腔。
“朕……”
“嘘!”慕容昱在她开口时立刻阻止了她,小声道,“莫要用自称,这里不方便。”
沐沁眨了眨眼睛,乖乖点点头,“我、我也不知道,醒来便在这里了……”
“好了,不怕,有我在呢。”慕容昱心疼地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拉起自己的衣袖为她揩泪,轻声哄道,“现在我们到东澜了,你不要怕,先随我回去,我让父皇派人给暮之送信去,让他们很快便接你回去,好不好?”
沐沁拉着慕容昱的袖子乖巧地点头,声音还有些瓮瓮的,“好。”
一直被他放在心上的小姑娘此时正依赖地看着他,慕容昱心中的英雄情怀立刻被激发出来,又将沐沁搂在怀里安慰一番,这才准备将人抱出马车。
沐沁虽然心有余悸,却也知道自己不该和慕容昱如此亲近的,尤其……尤其又是出了那档子事。
“潍熙放我下来吧,我可以的。”沐沁微微挣脱。
慕容昱眸色一黯,却是立刻掩饰住,笑道:“你现在身子虚的很,我抱着你走得也快些。放心,你在我心中还是那个第一次见到的小女娃,就像小妹妹一般,同我便不要忌讳太深了吧?”
他都这样说了,沐沁想要推辞也不好说出口,慕容昱就趁这时将她打横抱起,稳稳地下了马车。
禹王看着自家弟弟在车厢里磨蹭半天便有点惊愕了,此时见他小心翼翼地抱着那个姑娘出来,一副十分呵护的样子,突然就懂了,这姑娘一定是弟弟所认识的人。
慕容昱将沐沁打横抱在怀里,示意沐沁乖乖地环着他的脖子,他走近面上笑得意味深长的兄长,低声说了两句,便抱着沐沁疾步走进馆内。
禹王被弟弟的那句“此为昭夏女皇”吓得不轻,回过神来忙吩咐众人去准备一间干净温暖的房间,再准备热水和吃食,还有女子的衣服,又唤来管事的去寻大夫,再找两个丫鬟来伺候刚刚那个姑娘。
一切安排妥当以后,禹王还是觉得有些虚飘,始终不能接受“如此没有攻击力的天朝女皇就在本王的地盘上”这件事,过了许久,才在刚刚的酒桌前坐下,终于缓了过来。
驿馆早就为慕容昱收拾好了温暖舒适的房间,而沐沁现在比较虚弱,等不及驿馆再收拾另一间屋子。慕容昱便先将她抱到自己的屋子去了。
将沐沁安置在床榻上,慕容昱在她身后垫上大迎枕,将锦被铺开罩在她身上,又从伙计手里接过手炉塞进沐沁的怀里,“看你冷的,快暖一暖。”说着又给她斟了一杯热茶。
沐沁呆呆地接受着这一切,看着慕容昱为了她忙前忙后还一副担忧的模样,鼻子一酸便想落泪了。
“你看你,怎么又哭了?”慕容昱不过去拿用温水绞过的帕子准备给沐沁擦脸,回过身来便见小姑娘红红的眼眶又蓄满了泪,连忙拿帕子为她擦脸,语气里透着心疼和无奈。
也不怪沐沁,以往都是国舅大人在她身边亲力亲为这些细节,如今换了个男人来做,沐沁还是会想到那个神色温柔的舅舅,一想到自己与他远隔万水千山,便忍不住伤感起来,眼睛又是直通心灵,怎样想的,便有怎样的表现,自然泪意盈盈。
幸好慕容昱并不知晓沐沁此时心中所想,否则真会一口老血喷出口来。他以为沐沁还是在惊吓中没有回神,连忙又是一番安慰。
驿馆的官员办事很麻利,已经找好大夫和丫鬟了,也顺便将热水与衣物送了进来。
慕容昱让人将水倒进屏风后的浴桶中,让那两个丫鬟留在沐沁左右伺候,然后便让老郎中为沐沁请脉。
老郎中医术高超,不仅诊出沐沁中过迷香,还诊出她所中迷香乃是产自西炯的邪香。
“幸而这邪香只是令人昏迷数日不醒,并非有什么其他危害,姑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气虚,休养几日便可。”老郎中一边说一边开方子。
慕容昱松了一口气,对着老郎中千恩万谢,着人送走他后,便也退了出去,让那两个丫鬟伺候沐沁沐浴更衣。
沐沁这才发觉自己一定灰头土脸狼狈地不成样子,身上脏兮兮的,便在浴桶里好好地泡了个热水澡,将乱蓬蓬的头发捋顺。
拾掇干净了,沐沁也饿了,慕容昱特地等她吃过饭菜方与兄长禹王一同进屋。
摒退左右,禹王和慕容昱才对着沐沁撩袍而拜,方才的情形不允许他们暴露沐沁的身份,况且沐沁作为一代帝王,若是让臣子见了她狼狈的一面着实丢了颜面。
让两人平身落座,沐沁温和道:“二位不必多礼,说起来还是朕要多谢你们,不然便要闷死在那小黑匣子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