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夕夕见到子韶后,一直强撑的身子再也无了力气,撑到这一刻已经够了。子韶见到院子里已乱作一团的景象后,原以为是丫头们又在欺负杜夕夕,可当他看到杜夕夕的身子僵硬的往地上倒去时,他顿知事态严重,来不及多问,他即刻转身离开了洗衣院。
杜颜颜没让任何人帮忙,独自将昏迷了的杜夕夕背回了她们住的屋内,然后迅速替杜夕夕换了干净的衣裳,又用被褥紧紧的裹了,双手还不忘始终的按摩揉搓,希望杜夕夕可以缓过来。可是杜夕夕仍是毫无反应,眼瞧着唇色暗淡下去,杜颜颜焦急万分,却是束手无策。
知道子韶定是去告诉大公子了,悦红即刻命人弄了热的姜汤来,并亲自拿去给杜夕夕用,杜颜颜哭红的一双眼,想接过姜汤来喂姐姐,却又害怕那碗姜汤里有其它。经过了昨夜的被褥和今早的一切,杜颜颜的心里本能的警觉起来。
“不想她死,你最好快些给她喂下。我虽不喜欢她,可绝不希望她死在我这里!”
悦红不由分说的将姜汤送到杜颜颜的手里。
“谁会死在这里!”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悦耳的男音,冷漠下暗暗隐着急虑,似有愤怒,更似焦虑。
悦红吓得赶忙双膝跪地,头深深的低到怀里。“大公子赎罪,奴婢照顾不周,让夕姑娘惹了寒疾。”
而杜颜颜自从看到詹云恪的那一刻,便忘了一切动作,一只手里端着姜汤,嘴唇微张着,双眸直直的盯着詹云恪。她不能相信这世上怎会有人生的这般俊朗,竟比那传说中的仙人还要英俊十分,面容如玉如月,幽眸深深,却光芒璀璨。
“都给我滚出去!”詹云恪以为杜颜颜也是洗衣房里的丫头,并不知她是夕夕的妹妹。
这一声怒吼惊醒了沉迷中的杜颜颜,她端着姜汤的手颤了颤,双眸仍是直直的舍不得挪动半分。“姐姐不醒来,我哪也不会去。”她的语气淡淡、细细的,像是怕扰到了面前的人儿。
詹云恪这才定眼瞧了下杜颜颜,面上的神色缓了几分,不似适才那般冰冷,可还是肃着脸冷漠着。
“你先去外面候着,我之后有话问你。”
杜颜颜得了话却仍是呆立在床边,不知该如何,悦红赶忙低着头上前将杜颜颜拉出屋外。
詹云恪刚在床边坐定,子韶便领着仆人们端来了火盆和沐浴用的木桶,里面已经盛了热气腾腾的热水。詹云恪手脚利索的脱了夕夕的外袍,随后抱起她,将她整个人抱入了热水中,由于夕夕昏迷在,无法在桶中坐的稳,詹云恪便弯身立在桶边扶住她。
“大夫请到了吗!”说话间,詹云恪的双眸并没有离开夕夕分毫。
“大公子勿急,派了四马快车去请的,应该快到了。大公子,让锦儿和灵儿做吧,您歇会。”
锦儿和灵儿俩丫头,一直立在詹云恪身侧,想要替他扶住夕夕,可是詹云恪双眸始终没有离开过夕夕,所以她们便一直立在桶旁,不敢吱声,也不知所措。
“锦儿,你去我书房把书柜旁的箱子里放着的老山参拿来。灵儿去厨房,盯着她们炖些滋补的汤来,要好要快!”詹云恪仍是没舍得将眸从拿张毫无生气的脸上挪开分毫,他的眉越拧越深。
屋里就剩下了子韶,詹云恪便蹲了下来,将左手臂伸展在桶边,让夕夕的头枕在上边,另一支手轻柔的抚摸着夕夕那白皙的脸庞。
子韶见此便退到了一旁,几次想上前,可欲言又止,眼瞧着时辰一刻刻过去,子韶焦急的踱起了碎步。
詹云恪这才抬眼瞧了瞧子韶,“子韶,今日南边六地的买卖,你代我去跟吴老爷谈,我的要求,你都清楚,谈妥便做,谈不妥便罢。”
子韶焦急的终于忍不住了,上前两步道:“大公子,这桩大买卖,咱们可跟了快一年,就差最后这一茬了,您怎么能不去。我先去稳着吴老爷,您随后再来行吗?”
见詹云恪没有说话,子韶便又小心补充道:“大公子,这里有锦儿和灵儿盯着在,大夫也快到了,咱不如速去速回,夕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詹云恪仍是没有说话,子韶顿知惹怒了大公子,便再不敢多言,低下头焦虑的退到一旁。静默了片刻后,詹云恪的声音才漠然的响起。“念你也是一片忠心,这一回,且就算了,你速去把事办了。”
子韶离去后,大夫便来了,锦儿也拿了老山参来。因为夕夕是着了衣衫泡在浴桶里的,所以詹云恪便让大夫上前来把脉,大夫起先有些犹豫,浴桶旁给人把脉,多有不庄重,毕竟自己又颇有名声。可见到詹府大公子居然都蹲身在浴桶旁,此刻除了焦虑外,毫无尊贵可言,他便也不再计较,低了头提步上前去。
大夫把脉的时间并不长,面色也并不凝重,可詹云恪还是焦急的打断大夫道:“乔大夫,到底如何?”
乔大夫收回手,垂目隐隐笑了笑才道:“已无大碍了,脉象平稳,姑娘面色也已如常,大公子不必过度担忧。老夫开些驱寒滋补之药便可。”
“那为何仍不见醒来?”
“想是因为劳累了,姑娘眼圈发黑,昨夜定是未睡的安稳,今日又遇了寒而昏迷,此刻是在熟睡中,无碍。”
此刻詹云恪一直悬着的心才算落定,亲自送走了大夫后,他便命人替夕夕更衣入睡。灵儿盯着厨房炖的滋补汤也已端来,锦儿也取来了老山参。詹云恪交代了灵儿亲自喂食夕夕,又吩咐锦儿等要抓来后亲自煎药,再放些老山参同煎。一切交代妥帖后,见夕夕也睡得安稳,詹云恪便提步出了屋外,一干人等还都候着在。
李管家得了悦红口信后早已前来,但见詹云恪一直忙碌在屋里,便未敢提步进屋。在赶来之前他已前去问了李姨娘,略知了大概后,便领着贵儿来了,此刻贵儿正跪在屋前,一张脸吓得煞白,洗衣房里适才泼水的那名丫头也跪在一旁,身子不住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