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兮话音未落，身后凝滞的空气倏然转动，她神色未变，骤然转身，只闻‘锵’的一声，冰魂拦截下孟致的突袭。
内力相撞，四眸相对，都从对方冰冷的寒眸中看见了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这二人不由得开始完全释放内力，全力以赴，毫不留情。
空皇看着院外，佩服万分，他自知孟致的能力，本以为他已是无人能敌，不曾想，如今这个小姑娘竟是与他不分高下！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空皇见此，看向那还未停手的二人虚晃不清的身影，对孟致挥了挥手。
孟致见状，收剑退后，停了下来。
“姑娘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但，先请姑娘回答我一个问题。”
方君兮收回冰魂，转身看向院中隐隐可见的影子，“问。”
“姑娘是如何识得我的身份？”
“腰间配饰，我见过。”
天色虽暗，但遮不住一个人身上的气息，尤其是变化极大的气息。
“姑娘，你见过他？”
“嗯。”方君兮轻道下，黑眸微微一动，敛下其中异样情绪。
一声浅若无闻的叹息传出，院中人抬了抬手，须臾便见灯火燃起，照亮了农院。
“姑娘请进。”
农院简陋，木屋里的摆设更是简陋，虽说如此，却透着一股温馨舒适的气氛。
方君兮随着空皇坐去桌旁，待孟致为二人摆了茶水，空皇才道，“我虽不知你与小儿是何关系，但你知道他的情况，想来应是他信得过的人。”
方君兮黑眸未动，内心却在想着，关于冥海，不，应该是空冥海，他的身份在她接手百草谷时就派人去调查过，不然怎会知道他的情况？
这件事除了她派去调查的人知道，其余的，就连一直跟着的小白都不知情，这也是她能光明正大，毫不心虚回看着空皇的原因！
“说起当年的事情，有些复杂，简单而言，冥海的母妃确实是我下令处死的，他亦是我亲自下令逐出主城的。”
说到此，可见空皇情绪变得低沉，他停顿须臾，才叹了口气，望向幽幽黑暗中，不再言语，似乎陷入了回忆。
“他若前来寻你，你可会认？”方君兮打断这短暂的安静问道。
“不会！”
如此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暗中之人心神齐齐一怔，心底腾腾而冒的无数个‘为什么’，此时却无法问出口来。
“为什么？”方君兮开口，替暗中那人问道。
空皇自嘲一笑，起了身，“明日随我去个地方，今晚你便在这里歇下吧，孟致，带她去房间休息。”
方君兮见空皇已离开，疑问得不到回答，也只能跟着孟致去了隔壁房间。
孟致离开后，小白与空冥海进了房间。
方君兮瞧了眼空冥海怀中的小家伙，算是定了一半的心，接下来就是去找师父了。
“丫头，你怎么知道这闷头小子身份的？”
方君兮看着空冥海心虚不敢直视的眸子，直言道“派人查过，所以，你不用心虚。”
“我隐瞒身份是我的错，今后再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
方君兮摇了摇头，走去了桌旁，看着桌上晃动的烛光，淡淡而问，“你可否想知道答案？”
问罢，回看了眼空冥海纠结的神色，“若不想知，我们现在便离开。”
“我想知道！”空冥海展开了纠结的眉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想知道当初他为何如此狠心对我们母子！”
“那明日你便继续跟着小白在暗处看着，至于出不出面，随你，但明日午时前必须随我一起离开。”方君兮看着空冥海，“这便算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空冥海眸色微微一变，他敛下眸子点了点头，“好。”
＊
翌日，天色微亮，林中仍是一片静寂，只见几缕烟丝徐徐而飘，渐渐融入空气，不见了踪影。
方君兮立在空皇身旁，看着眼前简单的坟墓，和那只刻有‘吾妻之墓’四字的墓碑上，对他的影响似乎有所改观。
这四字，若在不知情的人看来，是生者对死者的不注重，但方君兮却知道，这是为了保护，亦是为了忏悔。
“二十几年前我才刚刚登基不久，根基不稳，背后又无依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妻子，但保不住她，总要抱住我与她的孩子，故此，才将还未满周的婴孩逐出主城，暗中派自己的暗卫将其抚养成人。”
空皇叹了口气，“为了防止被他人知晓，我与他之间是彻底的断了联系，如今那婴孩长为何样，是何性子，全然不知，但，只要他过得好，我便没了遗憾。”
方君兮未言，她在等着，等着空冥海做决定是否出面。
时间分分而过，依旧不闻动静，是也，方君兮转了身，就在她要离开之际，孟致猛然一动，她见此，面色瞬间一变，跟着闪身而动。
久闻的一声熟悉的‘锵’声，方君兮持着冰魂再次拦下了孟致的攻击，她的身后正站着空冥海与小白。
“我劝你收起剑，伤了他，你难辞其咎。”
方君兮话落，却不见孟致将话听进耳里，依旧与其对持着。
小白的表情不由得冷了下来，看着孟致泛起了杀气，这股气息引得孟致眉头一动，望向了他。
这边依旧僵持着，那边，空冥海将自己的佩饰呈给了空皇，空皇瞧见，心下顿时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空冥海。
“你，你是冥海？”
“是。”空冥海回道，看向了方君兮那方。
“孟致。”
空皇开口唤道，孟致闻言，收了长剑。
“可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来主城？”空皇问道。
“养父母被他人所杀，临死前才告诉我真相，对此，我才想来主城问问你，为何要这么对待我们母子。”空冥海走向坟墓前，看着墓碑上那四个字，有些欣慰，“不过，现在不重要了。”
空皇看着空冥海的背影，抬起的手欲要伸向他的后背，却在半路停了下来，犹豫须臾，终是收了回来。
他此刻的背影哪还有身为王者的气势，现在有的只是一个心怀愧疚的父亲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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