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比赛结束。
她走出后台,眼睁睁看着门口的轿子被抢购一空。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一眨眼就什么都不剩了。
幸好不远处站了几个人。猩红嘴唇的少女被簇拥着走上前来,隔着老远就伸长了手臂,一边摇摆一边大喊:“阿玛!那个人就是我说的在赛场上认识的朋友!”
少女身后站着一位老妇人和一批侍从。他们的衣着不像是中原人士,偏向于苗疆地区。而妇人的脸上满是慈祥的嘟囔道:“你个瓜娃子,如何就大呼小叫的给我们丢人?这样耍,还不得日后翻了天。”
随后,那活泼的少女便领着老妇人上前拜会。因为风俗习惯不同,大家就都一切从简。一路上说说笑笑,交流一些平日的所见所闻,觉得十分投机。
那少女蹙着眉:“我输了比赛。明日就回乡去婚配了。虽说中原的人都十分儒雅,可却不够直白。一句话绕来绕去让人猜个半天,这样如何能找到心心相惜的侣伴?若是姐姐在中原待得倦了,日后可以去我们西南边境走走。”
苏皖鱼也高兴,连忙点着小脑袋答应了。
可她往老妇人这边看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两个人亦步亦趋的跟着。没错,一个是讨厌鬼陈为,而另一个则是……是、是秦煜。一身白衣,这次却没带白纱斗笠。黑色发带儿。黑色的扇子。神色不悦。
他和她是对视了一眼的。苏皖鱼赶忙移开了视线,不肯再看第二眼。
猩红大嘴的少女还在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家乡,“中原人总说西南是蛮夷之地。可要我说各有千秋罢了。像是巫毒、蛊虫之类,你们就比不上我们。其中有一味蛊,乃是蚀心蛊。简直是为伴侣量身打造……女方所受之伤,会以百倍的苦痛反噬到男方身上,而女……”
但,苏皖鱼已经听不进去了。只是“恩恩,啊啊,原来如此”的敷衍着。
直到走到驿站门口。
老妇人最后说了一句:“请姑娘珍重。”然后便领着自己聒噪的女儿进去。苏皖鱼这才缓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那枚小铜镜来,借着镜子的反射面,不动声色的往后看。
可,如今已没人。
心中一片失落,想着秦煜会不会只是路过而已。
她在夕阳的余晖下,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往回走。身上没带银子,就连个路边摊都吃不了。又累又饿,心情还差。如此一番,是彻底蔫了。
等到脚程到了一半,她才想起秦煜送自己的胭脂还在呢。连忙掏出那胭脂盒来握在手掌心。打开了。看见里面红艳艳的颜色,这才觉得欢喜了些。
这胭脂的颜色,多像新娘的嫁衣……
苏皖鱼也是个待嫁少女。玩心起来,就压不住。特意挑了一个暗巷,然后一边哼着姑娘嫁人的喇叭声,一边摇摆着身子好像对面那条街上有自己的如意郎君一样。
她必须承认,这游戏很幼稚。相当幼稚。就跟在身上披个床单,然后就当自己成了王母娘娘座下的七仙女一样——是幼童才会玩的游戏。
所以当身后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她就觉得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根本不敢回头,只得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溜烟儿拔腿就跑!笑话!这要是让人看见……
奈何后面那人会轻功的。
还没听见声音儿呢,就被他提在半空中。她的身子一下没进了衣服里!脖子直接就没了!!手和脚也是变成了小胳膊小腿的样子。弹哒弹哒的……
自己怕是遇上抢票的了。苏皖鱼镇定下来,“大爷我现在没钱。不然回去取了,给您送到这暗巷里来?你看我一个瘦不拉几的丑丫头,卖了也不值几个钱,您就大人有大量的放了我吧。”
可这人却低低笑了。笑声熟悉。还故意用手甩了她一圈!因为惯性,她自然在半空中摆动。脑袋又陷进衣服里一截!小腿凉凉的,估计再用点力她就直接掉下去了!
一时惊慌,连忙求饶,“大哥,大爷,爷爷……我要掉下去了。”
可那人还是笑。还伴随着几声低吟,“你叫我什么。”
这声音……心中觉得更奇怪。她便努力抬起脑袋来往上看。这个姿势让颈部的肌肉都绷紧了,又酸又麻……等到借着昏暗的光看清了,苏皖鱼也彻底傻了!
摔!这可不是碰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