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四一听,顿时眼泪就稀里哗啦的掉下来。嘴巴里的东西,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出来了:“可不是。那小贼不过十多岁的年纪,竟然武功那么好。可怜我这把身子骨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人踹地上了。”一边说一边叹气:“我要是也年轻个十岁,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苏皖鱼看着痛哭流涕的朱大叔,突然想笑,可是场合不对,硬生生忍住了:“小贼?朱大叔可认得出是谁?穿衣打扮,地方口音怎样?”她家里以前,遭过小偷。官差当时询问,就是如此这般的套路。
“天色太暗,何人我倒认不太出。可那人口音奇特,定不是当地人。说话儿化音较重。”朱老四这次冷静下来仔细思索,又一想到这些都是苏皖鱼这个小娃娃提出来的,他这个大人反倒跟个孩子似的,就浑身不自在。
苏皖鱼看出来了朱老四的窘迫,于是便说:“这都是爹爹教的。”
“哦。”朱老四这才神色缓和,徐徐道:“我说嘛,你一个小娃儿,怎么懂那么多。”他揉了揉被绑的酸痛的手腕,在苏皖鱼的搀扶下站起来,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件事儿:“那小贼,可是偷了一坛没发酵好的酒!”
“如此甚好,让他自食恶果。”苏皖鱼点点头。
朱老四也挠着头嘿嘿的笑:“可不是!这香酒要是没发酵好就先行开封,口味可是涩到极点。还可能引起胃肠不适!那小贼,自己坏了肚子也是活该!”
说完,哎呦哎呦的走到桌子前坐下,倒了杯凉茶。然后扭头问苏皖鱼:“那现在怎么办,那贼人次次得手,恐怕还要再来……”
苏皖鱼拿出毛笔和账本走到柜台前,突然想到了早上看到的倒夜香的那位婆婆,迟疑的开口道:“不然,把那些酒桶都贴上……”不过细细一想,又觉得哪里别扭,摇摇头,话头打住就没再说了。
午时已过,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
楚国的那帮艺人都懒懒散散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什么刀、枪、棍、棒,什么琴、棋、书、画,都随意扔在了地上。没人去管。楚戟正襟危坐,一只手拿着一部书简,一只手握着茶碗,也跟众人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突然有人从他身后拍了一下!楚戟微愣,随即先放下手中书册,再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方才回头看来人是谁。原来是孟南柯那个小子。
“哎呦,”孟南柯此时脸色发青,捂着肚子难受。
楚戟皱眉,一脸不解的看着他:这人一脸书生样。青涩白嫩,脸部轮廓有棱有角。要光凭样貌,倒是惹得女子追崇。可偏偏这人喜欢在腰间别把长剑!如此一搭配,不文不武,不伦不类。此时捂着肚子哼唧着,更是可笑一些。
孟南柯不悦,皱着眉吼道:“楚戟。我肚子疼,你作何这样瞅我?”
楚戟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重新拿起书简问:“去做了什么好事儿。”
这下倒是噎住了孟南柯,他支支吾吾半天都没回答。
楚戟面无表情地警告道:“我们初到秦国,人生地不熟。风土人情和民俗习惯还未了解透彻。若是你贸然行事,惹恼了京城中的达官贵人。与道义不合不说。一来容易暴露身份,二来也会给楚国带来麻烦。”
他徐徐道之,有理有据。孟南柯就羞红了一张脸,点点头说:“属下知道了。”
孟南柯也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问:“我出去的这段时间,颜珲她可有给我寄书信来……”虽说状似不经意在问,可那双眼睛却紧盯着楚戟,神色分外紧张。
“嗯。”楚戟翻了一页书,道:“寄了。”
“哪儿呢?”孟南柯整个人都激动了,嗖的站起来,“啪”的一声拍了桌子!
楚戟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
孟南柯“唰”的一把抢过来,猴急似的抖开纸张就读,一字一句,分外清晰:“孟、南、柯、你、这、个、笨、蛋。”只有短短八个字。他忘我的读信,周围那帮楚国艺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全部重复着‘笨蛋’二字。
“哈哈哈。”那孟南柯不怒反笑,心肝宝贝似的将书信叠了叠塞进左侧胸口。然后扭头对着楚戟建议道:“小爷今天高兴,我请咱们院里的人喝酒吃肉如何?”
楚戟盯了他半晌,才缓慢开口道:“你随意。”然后又低下头研究书简。孟南柯觉得他这人可真没趣,谁知,刚转身要走,身后又幽幽的传来几个字:“笨蛋,自然能万事随意。”
扑哧,刚才已经憋住笑的众人,此时又一个个捂着肚子,在哪里前仰后合的张着嘴哈哈大笑!!孟南柯红了脸,心想:这楚戟不是很有原则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