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皖鱼拼了老命抓住船桨爬上去,大口大口喘着气。一上船就扑上去,拉住那头头儿的衣角,梨花带雨的哭诉道:“爷,奴家有难遇上劫匪,求您救救我。日后以身相许也亦无不可。”故意装出一副孱弱的样子,学着人家戏文里的貌美女子,求助于这男人。
然而,他只是微微低头看了她几眼,嘴角有笑意,却未做任何表示。
“可恶。”苏皖鱼暗自嘟囔了一句,觉得气氛尴尬。
“你是何人,来我们船坊做什么?”幸好有人解围,是个同龄的少年。面容俊秀,气质可爱。只是一手拿扇子、一手拔剑,两手并用、略显可笑。那人对着她东戳戳、西碰碰,好奇地问道:“你莫不是秦国的水鬼吧?我听说,你们每年掉进这湖里淹死的人,可有不少。”
“当然不是。”苏皖鱼更觉得好笑。可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才想起来后面还有人在追。连忙手脚并用爬起来,也不顾自己手脏,拽着那戴银色半身面具家伙的衣摆,就躲到后面去了。
那群壮汉还在水里浮着,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领头的一人喊道:“深夜叨扰了,还请阁下归还那姑娘。”
她有些紧张,生怕这船上的人果真会将自己交出去。
那个乖巧少年率先开口道:“姑娘?这哪里有什么姑娘。全都是糙老爷们。莫非你眼瞎了?”一派天真无邪,嘴中却说着没遮没拦的话。
“啊?”壮汉显然是没有准备,被这么一问有些发懵。支吾了半天,涨红了一张脸,硬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俊秀少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扭过头来对那戴着半身银面具的家伙说:“楚戟,你看,这帮秦人可真好玩儿。”
那被唤作楚戟的家伙只是道:“若是真好玩,你便一人留在秦国。”声音磁性,有些空灵。苏皖鱼不禁一愣,盯着人家看了半晌儿。
“哎,别!颜珲还等着我回楚国去呢。”那少年瞬间急了,连忙摆手。
“……”苏皖鱼此时才知道,这些人并非秦国人。怨不得说话儿话音较重。而且衣着也有所不同。秦国男人都喜欢将头发束起,而这些人中,很多男子都是披散着头发。那被唤作楚戟的男子,可能是入乡随俗:将头发也若秦人般,用青蓝色发带挽在了脑后。
还挺好看的……
这么一想,她就安慰自己道:“正常正常,女子也是食色性也。”
那水中领头的壮汉,看着船舶的主人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就有些火了。招呼着身后小弟,想要扒着船壁,跳上甲板来。可惜都被船家,用船桨像拍苍蝇似的一个个给打下去了!!
壮汉不忿,哀怨道:“买卖,买卖,他卖我买。这女孩是我家主人今日买下来的。您一个外人,可扣留不得。”
“哦?”那被唤作楚戟的头头笑了一声,声音仍旧格外好听道:“买卖人口,本就与道义不合。若是生逢乱世,人命微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如今河晏海清,秦国太平,此时再以此为借口便纯粹是尔等狡辩。再者,你说那姑娘是你家主子的,可有契书作证?空口无凭,如此便不好。”
语速又快又稳,一气呵成,就跟连珠炮似的。好嘛,他的话又把那浮在水面上的汉子堵了个心塞。
“扑哧……”苏皖鱼看着那壮汉的糗样,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楚戟立即抿着嘴唇回过身来,盯着她的眼睛半晌道:“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没。”立马摇头否认,苏皖鱼承认自己现在怂爆了,就是不敢忤逆他。
“不想被人卖掉儿?”带着面具的人继续追问。
她只有老实回答:“嗯。不想被人卖掉。绝对不要。”
“那被人买走如何?”字音刚落下,楚戟就一把拉了她过去。
苏皖鱼便眼睁睁地看着他弯下腰来,摘下自己的银假面,戴到她的脸上。一阵淡淡的男子清香扑面袭来,苏皖鱼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已被眼前所识所见,弄得有几分痴傻……
“唔?”潜意识里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戴上面具后视野有限。她双眼中,仅能映出眼前之男子。不,不是男子。更贴切来说:是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的人。楚戟的脸庞轮廓分明。平眉,双目含情,薄唇性感。说话的时候,从她的这个视角看,喉结上下滚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