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苑里的牡丹恬静雍容不声不响的开着,任凭锦府后花园里的百花在这秋天瑟瑟风中凋谢,这里的牡丹依旧国色天香,老太太的身体怕寒,秋末冬初之际福寿苑里早就生起了暖暖的地龙。
因为福晋初次被大爷宠幸,因着过去失宠,粉黛在锦家大院里有些抬不起头,现在主子尊获大爷的雨露,这个本来骨子里就嚣张跋扈,小人得志的奴婢粉黛更加神气儿了起来。
老太太躺在暖阁中的摇椅上,发如雪的她被竹枫妈妈将头发鬓得高高如云,又似一朵盛开在天山之巅的神圣雪莲,一根淡绿色质地浑厚的玉钗插在发鬓上给老太太增添了不少的华贵却不失清雅,一双寿桃翡翠步摇随着竹枫妈妈轻轻的摇晃着摇椅在清脆的碰撞着。
缓缓吐露出的烟雾与暖阁里面供奉着大罗天仙保家佛前的四耳兽鼎中的香气交相呼应,因十几年前锦家那场天灾人祸而痛失爱子不知庶子次孙死活的老太,哭瞎了双眼,却心神明净如水。就像她牢牢攥着那根玛瑙嵌嘴的烟带一样,将锦家的命脉与氏族的荣辱是紧的控制在她的掌控当中。
“哟,鸢儿,你到真是条忠诚的狗,花蕊苑里面落了一层的树叶你不打扫,跑回到你之前的主子这来了”
鸢儿看到粉黛一脸**乍现又话里带着侮辱的横冲福寿苑后,双眸依旧淡定如初的上前抻出双臂,横在了粉黛面前。
“滚开!你已经被老太太派遣到花蕊苑做奴婢了,别动不动的就往老主子这里跑,姑奶奶我今儿来花蕊苑有要事告诉老太太,念在福晋今夜荣获大爷雨露恩泽,我就不惩罚你了,还不马上滚回去把花蕊苑院落里的落叶给姑奶奶我一根一根的拾捡干净!”
粉黛踹气一脚鸢儿后,便神气的冲进了福寿苑的暖阁里,随着她粗鲁的推门,那本来在暖阁红木雕云的梁间缭绕的烟与香气瞬间被一股煞气冲散!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老太太的暖阁?”竹枫妈妈一脸呵斥,大步上前走到了粉黛的面前,挥手要落向粉黛脸上的手掌被粉黛牢牢攥住,她一脸蛇蝎阴邪的看着竹枫妈妈道:“哟,竹枫妈妈,那日在花蕊苑您打奴婢的事情,奴婢到现在还没忘记那,怎么,旧账没结清,又要添新仇吗?”
老太太摸索着将手里的玛瑙嘴玉杆翡翠槽的烟带放在了摇椅旁的梨木桌上,语气沉稳大气的道:“竹枫,罢了,这小蹄子竟如此理直气壮的来到福寿苑,定发生了让她理直气壮的事情,今儿若不是老身养的万年祥龟的寿日不想见血光,如若不然,老身定当让你偿偿锦家酷刑里的锦绣鹦舌。说吧,狗都中此狂吠了,定是主人出风采儿了,说完之后,竹枫妈妈马上关门送狗!”
粉黛很是嚣张的将竹枫妈妈的手挥到一旁,迈着扭拧如蛇的步调走到老太太身前轻轻的福了一福道:“大爷今儿夜留在了花蕊苑,日后怀上了锦家的子嗣,加之福晋的爹爹又是这庆余县的县令,噢,对了,瞧奴婢这记性,福晋的姑母荣膺了我们东辰国的皇后呵呵,一想到将来一出世的锦家小少爷奴婢就高兴,瞧瞧他外公家那固若金汤的家世,锦家的小少爷到时真是锦绣前程啊,老太太,您说奴婢分析的对不对啊?”
此话一出,老太太那刚刚要离手的玛瑙烟袋再一次牢牢的握于掌心,她万没想到,锦笙竟会宠幸千山穆的女儿,当然,让她内心中如火山爆发的,并非福晋的得宠,而是粉黛在她面前炫耀福晋娘家的显赫,她懂,她都懂,压在锦家头上的那座大山,确实越来越沉重了,但就像她那风华绝代,荣辱不惊的从容芳颜一样,她知道,一个忍字,对于锦家还有锦绣米厂是何等的重要。
竹枫妈妈恨不得现在就对这个狐假虎威的溅婢实施锦绣鹦舌的酷刑,但看到老太太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服侍多年老太太的她,便明白了老太太忍辱负重的良苦用心。
只见老太太微微起身,竹枫妈妈便立马上前搀扶,披在她肩上的银狐毛织边的大氅威风凛凛,她微笑着道:“粉黛,不愧是千山家过来的陪嫁丫鬟,我们锦家能得你这祥物,也算是锦家之福气,竹枫妈妈,赏!就凭她刚刚替八字未一撇的大爷子嗣构想的锦绣前程,都要重赏”
竹枫妈妈将一上等色质的珊瑚手串赏给了粉黛,她立即就套在了手腕上,还在竹枫妈妈的面前晃了几下炫耀,紧接着,便福了福道:“听闻老太太刚柔并济,威严与仁慈同行,今儿粉黛果然长见识了,母凭子贵已经不时髦了,想想未来的小少爷肯定是子凭母贵喽,老太太,您说是吗?”
老太太见粉黛得寸见尺,又一次拿千山家的势力来打压锦家的尊严,她恨不得马上将粉黛的一张巧嘴如簧的嘴巴扒开,用千万根银针,一根一根的扎在她的舌头上,但显然,现在这样做,分明是与千山家势不两立,这样对笙儿对锦绣米厂都是不利,老太又只好将好个硕大的忍字,压在头上。
杀人不过头点地,狡诈的粉黛更知此番到来,是为了传递福晋的口俞,见老太太神色有些厌烦后,她便开始说出正事道:“噢,对了,老太太,听说,大爷这些时日,无心打理米厂,整日酗酒荒度时间,都是因为在外面有个狐狸精迷了他的心志,今儿大爷就是去赴约回来却一身的伤,看样子伤的很重那,现在就在福晋那,大爷是您的宝贝长子嫡孙,这伤在孙身,痛在祖母心不是吗?”
粉黛退下后,老太太气得直捂胸口,竹枫妈妈立即拿来一碗安神汤给她服下。
“鸢儿……”
“老太放心,鸢儿刚刚来过,说这段日子,福晋的避子药一日不曾落下,今儿也如此”
“快,备轿撵,去花蕊苑,笙儿竟为了外面那个女人自生自灭,还受了重伤,此事若再不给他提个醒,锦家岂不是真要拱手落在了千山穆那个老贼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