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初听了二太太的话以后愣住了，的确，她做得这些努力就是想把雨墨要过来。却没想到这样快，二太太居然现在就开了口。但之初没有乐昏了头，她觉察到二太太唇边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便摇头道：“二伯母太可气了，我若是把雨墨姐姐接走，别说旁人，就是母亲都会责骂我的。”
顾之茗接茬道：“既然之初不愿意，那母亲您就别勉强了。下次见到三婶，您亲自跟她老人家提吧。”
呵，果然是试探她。
还好她已经提前想到了这一步，那半月来的殷勤相待，最后又指名道姓地请了雨墨，二太太若不生疑那才奇怪呢。此刻她若同意把雨墨带走，那恐怕从此就和二房斩断了关系。不管顾二爷仕途如何，这母女俩才当真是厉害的角色。
二太太笑了笑，果然没有再继续这件事，而是同之初说些别的，也都是那些家长里短。与此同时，大太太苏氏看着被退回来的礼，气得浑身发抖。
“这是怎么回事！”气急之下她狠狠地摔了茶盏。
顾之洁跪伏在地，吓得面色苍白，心里却甚是不屑。玉挪在一边赶忙劝道：“五小姐如此不识抬举，太太可不要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啊。”
“她哪里是小丫头，我看她是妖孽转世！”苏氏破口大骂，觉得不解气，又打翻了紫檀桌上的花尊。
不怪她这样愤怒。
晚间客人们都散去以后，她便派人去给顾之初送礼。其实她本来是不想送的，但听说连薛二夫人那样身份的人都抬了那小丫头的面子，她也不好装傻。谁知礼还没进门，就被顾之初给退了回来。
“哼，不过是仗着老太太的宠爱！”
一想起这个，苏氏更是愤怒，本来应该是她的阿遥最受宠。谁知这丫头大病一场后好似换了一个人，聪慧伶俐非同辈人可以比拟。而这顾之遥又是嚣张跋扈的，没甚心眼儿，老太太再宠爱她，也会有厌烦的时候。
“大伯母别着急，顾之初再受宠，也不过是一届女子。哥哥若是起势了，她们便只能依附哥哥。到时，还不是任您宰割。”顾之洁娓娓道来。
玉挪叹了一口气，依她看来，未必是顾之初不给面子。毕竟送礼的人说都没有看见五小姐的面，这些话都是从顾之洁的嘴里传出来的。这个时候又提到她的哥哥，足以见这姑娘的心机之深。
大太太一听这话，果然缓了气，哼道：“你哥哥的事我记下了，你回去告诉那丫头，让她明日一早来我这儿问安。”说罢起了身就要进屋，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对了，你把这盒子拿走吧，放在这里碍我的眼。”
不过是被舍弃的东西……顾之洁却诚惶诚恐地接下来，娇嫩的脸上露出不符合年龄的贪婪。大太太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果然是个眼皮子浅的。如此一来对她的提防越发减少。
出了门以后，她见四下无人，便把那锦盒往阿萝怀里一揣：“一会儿把这个直接送到母亲房里。”
阿萝惴惴道：“大太太赏的东西您不要了？”
顾之洁唇边露出冰冷的笑容：“什么赏的！顾之初不要的东西她就拿来丢给我，我在她眼里，跟乞丐又有什么区别。”
阿萝大惊失色，道：“四小姐可不能说这样的话呀……”
“你放心，为了母亲和哥哥，我忍得住。”她淡淡地回了一句。
“小姐累了吧，”冷翠一边为她宽衣，一边问道，“今儿个天冷，奴婢再去把火生得旺一些。”
之初没阻拦她，靠在榻上出神。她手里拿着白日里薛二夫人送的美人扇，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薛淮那张清冷的脸。这些日子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薛淮，她在心中苦笑，前世她嫁给了薛璃，这一世又多了个薛淮。难道上天注定她要和薛家纠缠不清？
“小姐？”冷翠添火以后又回到床边，发现她在出神，唤了一句。
“怎么？”
“四少爷，他会亲自过来问吗？”
那个谨慎的男人……之初的思绪被拉回现实，眉头不由皱起，道：“他不敢。他做事一向滴水不漏，我想顾之洁也不知道他和雨墨的事。他既不知那女子的身份，这会子还想着怎么巴结大少爷呢，怎么会打草惊蛇。”
“那……”冷翠迟疑着。
之初咳嗽了一声，今儿个天气寒，她又穿得比较单薄，到了夜里嗓子便有些不舒服。冷翠便让紫玉倒了杯润喉的茶来，之初接过那茶，抿了一口又吩咐道：“你去跟握瑜说，让她明天一大早就去花房里给我摘些百合来。在花房里，她一定会遇到来福。不管来福问什么，你只让她如实相告。”
虽然听着不甚靠谱，不过连日来冷翠已经习惯听从顾之初的指挥了。当下她只是点点头，离开房间前熄了灯。屋里陷入一片黑暗，之初揉了揉额头，片刻以后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握瑜便按照顾之初的吩咐去花房里摘新鲜的百合。她正跟花匠交谈，忽然看见来福急匆匆地向她走来，面上却笑道：“哟，握瑜姑娘，您怎地起这么早？”
“小姐吩咐我来摘些百合。”握瑜淡淡笑道。
“原来如此，”来福点点头，又压低声音，“昨儿在三太太身边看到一位生面孔的姐姐，是咱们院子里新来的？”
果然被顾之初言重了！
握瑜心里惊讶到了极点，面上还是很镇定：“昨儿个客人太多，小姐怕照顾不到太太，便从二太太那里借了这位过来帮衬。”
等等，二太太的人？！来福心道不好，顾青峰的事，旁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个清清楚楚。“不知那位姐姐叫什么名字？”
握瑜笑骂道：“你这小子，打听这么仔细做什么，难不成存了非分之想？”
“可不敢胡说，”来福将计就计，嘴里这样说，却换上一副羞涩的表情，“还请握瑜姑娘如实相告。”说罢又从手里悄悄递过去个银锭子。
握瑜也没拒绝，爽朗地说：“那姐姐名曰雨墨，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呐。”
一听到这个名字，来福彻底傻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