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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看客

诛心池到底是怎么样的变化只有进去再出来的人才能知道,至于出不来的,都已经化为诛心池中的一滴水,倒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活着。只是偌大的地界,却几乎是谈池色变,进去的人少之又少,而能够出来的人更是屈指可数。每个从诛心池中出来的人,似乎都刻意的回避着诛心池中的那段经历,不谈、不想。

“诛心池,又何止诛心……”阎王见到叶木的魂魄慢慢的融入诛心池中之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就在旁边随便找了一块石头斜斜的靠了下去,手掌抚摸着身边满是锋利棱角的石块,眼神远远的投到了不知名的方向,虽是一脸的平静,却难掩那泛起的一丝落寞。

“阎王……”同样身为一界之主,幻女虽只是掌握一方小世界,但境界却也相差不多,自然很清晰的感觉到了阎王的情绪,何况阎王似乎也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心境变化。红唇轻启,就预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只是自己也只是叫了一声阎王之后就把声音吞了回去。

“幻,诛心池不是秘密,你也知道它的存在,而地界之中更是几乎人人皆知,可是为何却没有人敢轻易踏足?还是那句话,诛心池,又何止诛心,九生九死,恩怨情仇,演的是人间疾苦,悲欢离合,你我的境界,堪称心境圆满,可在诛心池这里,却不过是沧海一粟,山中一木。虽说同样能给进入的人一场造化,可是进去又能出来的人却屈指可数,我地界魂灵何止亿万,却也不过有两人走的出这诛心池。”阎王眼神萧瑟的看着眼前正缓缓波动的诛心池,语气轻缓的解释着。只是任谁都能听的出这轻缓是多么的沉重。

“如此说来,这诛心池倒不应该称为险地了,称为绝地倒是更合适。”幻女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的池水。

“也许是想给自己留点希望吧。”阎王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巴,不在发出一声,眼神呆呆的看着地界深处。

“也许孟婆姐姐说的是对的,修心不是炼心,炼的铁石心肠,又怎么能知道什么是喜怒哀乐,世间百态。修心要放,可又有几人能放开……”阎王情绪轻微的波动着,脑海里思绪万千。身边的幻女也同样是眼神闪烁的看着远处,看来心里一样的不平静。

二人就这么慢慢的沉默了下去,只有眼前的诛心池还在轻微的波动着。

眼前色彩一阵剧烈的变幻,随后便是无边的黑暗。这就是叶木在进入诛心池的一瞬间的感觉,那一瞬间叶木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只剩下魂魄,而是有着实实在在的肉身。抬起手臂,看见虚幻的光彩,叶木嘴角惨淡一笑。

“这就是诛心池?”叶木意识里看见的只是一片的黑暗。

“绾君,你不在,我要心何用,诛心?希望你有心可诛吧。”叶木意识里一声轻叹,一脸讽刺的看着眼前的黑暗。

光芒闪过,无边的黑暗,突然的亮光让让叶木本能的闭上了眼睛,几息之后,叶木感觉刺眼的亮光消退,缓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叶家村?!”叶木看着眼前熟悉的村子和熟悉的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身上暖暖的温度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不是只剩下魂魄了吗?我不是应该在诛心池吗……”无数的问题瞬间冲进了叶木的脑袋。而下一刻,叶木突然发现自己哭了起来,只是这哭声为何如此的嘹亮,如此的干净,其中没有任何的情绪,似乎只是为了哭而哭。再之后叶木感觉一只大手伸到了自己的身后,慢慢的把自己托了起来,然后轻轻的摇晃着,轻轻的声音传来,很熟悉,因为这个声音直到叶木死亡之前的瞬间还听的见。

而此时的诛心池也开始出现了变化,淡淡的黑色笼罩了这片本来干净的如同无物的池水。

“开始了。”阎王看了眼前诛心池的变化,轻轻的说了一句,随后就将眼睛轻轻的闭合了起来,呼吸也慢慢的缓慢了下去,如同熟睡的人一样。

“娘!娘!娘!”叶木疯狂的喊着正托着自己的娘亲,只是叶木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点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是为什么?”叶木震惊的看着自己眼前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转眼,叶木就这样被摆弄着过了十年的时间,用旁观者的身份,亲身经历着这段经历。

这一天,叶木和邻居家的玩伴因为垂涎村长家里果树上那些红彤彤的果子,而终于铤而走险,翻过篱笆跳进了村长家的院子。可惜的是,迎接他们的确不是胜利的果实,而是一条正冷冷的瞪着两人的大狗。于是很顺利的,二人被大狗追出了一出狗急跳墙的戏码。

“不要跳篱笆,会划伤腿。”叶木看着“自己”飞快的奔向了篱笆,然后一个漂亮的跳跃,顺利的将自己的小腿送到了篱笆的尖刺上。

一声惨叫划破了村庄的宁静,村长急忙的从屋子里出来制止了正隔着篱笆向两个“贼”宣示主权的大狗。

“唉,又来。”叶木已经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了,看着“自己”正躺在那里,咧着嘴抽着冷气,眼泪已经在眼眶里疯狂积聚。

十年的时间,叶木和自己清清楚楚的经历了这十年,到了现在,叶木也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己有着清清楚楚的感受,无论是身上的,还是心里的,自己无论怎么算都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参与者,只可惜自己能做的只是参与、体验,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改变。自己带着一生的记忆,然后参与到这个根本不知道任何未来的“自己”身上,无力改变,不管即将发生的是好是坏,是生是死,自己想要做的只能是迎接。

十五年,十五岁的叶木认识了绾君,而后顺其自然的成了朋友,从好感,到喜欢,再到相爱。

二十年,叶木感觉到力气开始从“自己”身体里慢慢抽离。

“不!不!不!不要!千万不要!停下来!我让你停下来!”叶木疯狂的呼喊着,随后就是心脏被撕开一样的感觉,是疼?却好像没有感觉。不疼?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疼让自己疼的呼吸变的困难。

随后便是无边的、阴冷的黑暗,瞬间吞噬了自己,也吞噬了自己正握在手里的那只娇小的手掌。

“绾君!”叶木这次听见了自己的声音,眼前依然是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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