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记住了,会把小颜放在心里,不会失落,不会遗忘,等着我回来。”他郑重许诺,说完对着小子颜把掌心放在自己的胸口,那一刻他知道这小女孩将是自己一辈子的牵挂。然后大步流星走了。风中,有他平生为子颜落下的第一滴泪。
曾经的莽撞少年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他发奋学习,靠努力和实力终于打出了一片自己的江山。后来,他真的回来了,他言而有信一直在实现自己的承诺。这样有情义的男子,如何能教人不爱?
每一段记忆都有一个密码。只要时间地点人物组合正确,无论尘封多久,那人那景都将在遗忘中重新拾起。其实过去的只是时间,你依然逃不脱,想起就微笑或悲伤的宿命,那种宿命叫无能为力。被封存了那么多年的这段记忆终于被解印。如今一切都如梦初醒,心底还会泛起丝丝的忧伤,但没有恨。或许应该感谢这段失忆,她不敢确定,如果这段记忆一直存在,她会不会是另外一种人生?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学会了宽容。这世上没有那么多不可饶恕的罪过,她愿意放下曾经的一切伤害与被伤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慕枫的生命体征在医护人员共同努力下,终于保持平稳状态,但依然沉迷不醒,一直被安排在重症房里。重症室里不能让人随意走动,子颜每天都会带着小百合默默站在隔离窗外,翘首企盼慕枫能醒来。但日子一天天过去,慕枫依然沉睡不醒,是否他觉得太累了?
“妈妈,大叔叔为什么睡那么久呢?百合想和他玩呀!”
“恩,大叔叔太累了,所以要睡很久呢。”
“她会醒来吗?”
“他知道小百合和妈妈在等他,会的醒过来的。”这样的对话,每天都会在重症室外的回廊里进行,子颜风雨无阻地每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里带着小百合来探望昏睡着慕枫,她一直坚信,不管慕枫睡多长时间,有一天他会醒过来的。
有一个疑团一直在子颜心里纠缠,夜深的时候,她脑海里一直闪现那一天的情景。很明显,车祸不是偶然而是有目的性的。是谁,要置慕枫于死地?慕枫出事的那天,她在街对面看得清清楚楚,肇事者虽看不到面部,但他的身形他骑车的姿势看起来很熟悉,非常的熟悉。像……难道是他?子颜一想到他,全身立即不寒而栗。子颜想到了谁?方筱雷!
是的,这件事的确是方筱雷干的。自从听到李玉媛说子颜要嫁给慕枫,他心里就一直在酝酿一个可怕的计划。那就是置慕枫于死地,只有让慕枫在这个世上消失了,才能除掉眼中钉肉中刺,子颜母女才可能回到自己的身边。即使他不能把子颜母女留在身边,也不会便宜了慕枫。于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在暗中密切注意慕枫的动向,寻找恰当的时机下手。那天,他一直跟在慕枫车后,发现慕枫下车等在婚纱店门口,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咬牙切齿地暗骂,已经怒火冲天,当发现慕枫走向停车场发觉时机已到,就毫不犹豫残忍地向慕枫撞去以解心头只恨。一个早已对生命不敬畏的人,什么样的事做不出?光天化日之下能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事,是非方筱雷莫属的。
子颜的焦虑与日俱增,慕枫还在昏迷中,要向警方报案吗?拿不出证据。不报,难道就让方筱雷逍遥法外?她每天都在痛苦地纠结和挣扎。
这段日子,不好受的还有李玉媛。当听到慕枫出事,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方筱雷干的。以她对方筱雷的了解,她相信他一定能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她想要的结果不是这样的,她只是希望方筱雷能阻止子颜嫁给慕枫,但万万料不到他居然会使用如此极端和残忍的方法。原以为深思熟虑的计策会按自己的意愿发展,然而,她全盘落空了。如今的慕枫生死未卜,她坐立不安。她曾偷偷去医院探望慕枫,但发现子颜带着孩子守护在重症室外,看着孤立无援的母女,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样的女人,一样的苦痛,她是深有感触的,何苦要苦苦相逼于人?她觉得自己应该为子颜母女,不,应该说是为慕枫更为自己做些什么,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罪孽!
“我知道是你干的!”她直接拨通方筱雷的号码。
“是又怎样?你有证据吗?”方筱雷的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他没有去深究李玉媛当初给她提供信息的目的。只知道,无论慕枫或李玉媛都是他的仇人,对付完慕枫后他才来对付李玉媛,这是他的下一步计划。凡是欠他的,如今他想要他们一笔一笔偿还。
“你简直不是人!”李玉媛怒骂。
“恩!我不是,你也不是!”方筱雷的语气出奇地冷淡,不带有一丝人的气息,通话被他挂断了。
方筱雷的话让李玉媛吞不下也咽不下,卡在喉咙里憋得难受,在某种程度上,他们的确是一样的。但她想证明自己是不一样的。刚才与方筱雷的对话她已经录音了,但这样简短而又不深入的对话,是不可能成为呈堂证供的,必须要找到更可信的人证物证。
李玉媛暗地里走访停车场附近的商店,她相信一定会有一些人目睹那天事发的经过。但令人遗憾的是没有人能提供真正有价值的线索。事发突然,很多人都来不及反应因而也就说不出之所以然。李玉媛感到非常失望。
同样做着此事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子颜。这些日子,她也在寻找证据,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她知道,任何一件事,只要你做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的一些痕迹。停车场慕枫倒地的位置她看了无数遍,没看一遍总让她心惊。站在那个位子,她仔细观察停车场周围,这里可以很清楚看到停车厂出口,出口处有个保安。如果保安那天在,一定能清楚看到事发状况。或许,他就是目击证人也说不定。
子颜壮着胆子去问问保安。保安是个中年人,说的是外乡人的口音,见子颜提起这事。他似乎不愿意说太多话,只是含糊不清地说没看见不知道。
“大哥,受伤的人还躺在医院里醒不来,可肇事的人依然没有找到,你帮帮我,行吗?”子颜看得出保安为难的表情,其实,对谁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特别对一个外来人来说。
“他是你什么人呐?”保安小声问。
“他,他是我爱的人。”子颜轻语回答。
“哎!怪可怜的,但,但俺什么都帮不了你俺也什么都不知道俺也什么都没瞧见。”保安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
“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吗?”听这样的话看这样的神情,子颜知道希望又落空了。这些日子,她没少遇到这样的事。人人求自保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事,在当今的社会里像一剂麻醉药,使得人心变得麻木了。
保安避开子颜求助的目光,他微微低下头。
“他现在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他是个好人,帮助过很多人,都说好人有好报,但他现在需要帮助,怎么就没人愿意帮他呢?”子颜带着哭腔喃喃自语。
无论子颜怎么求怎么说,保安不再开口说话。无可奈何,子颜欲转身离去。突然听到保安在身后干咳了两声,声音不高,但子颜听得很清楚。
“停车场的进出口都装有摄像头……”
子颜一听,豁然开朗,对呀!这么有力的证据怎么没想到呢?她回头想向保安道谢,但发现保安已经走向另一边检查车辆去了。但子颜还是对他身后深深鞠躬,并用他能听得见的声音说声感谢。
接下来,子颜直接去找停车场的负责人,希望他能调出那天事发的监控录像。但负责人一听子颜说明来意,连连摆手。
他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些天了,我们的监控录像都是定期销毁的。那天的录像早不见了。负责人掏出一根烟,慢悠悠抽着。
自古以来,求人的人,从来都只能低声下气,被求的人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心理。一次次被拒绝,又一次次地来,子颜不再苦苦哀求,只是沉默地像一根柱子一样站在负责人办公室门外。负责人低头装作看不见抬头又不得不见,以为不理不睬可以让子颜知难而退可以放弃,但他哪里知道?他面对的这个女孩骨子里流淌着怎样的一股不屈的血液。
“实话告诉你吧!你想要的东西,在你来这之前,已经被人先拿走了。”保安负责人终于说了实话。
“是谁?谁拿走了?他怎么能拿走呢?”子颜急切追问。
“这个嘛……”负责人没往下说,只是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子颜。
“到底谁拿走了呀?”子颜真急了。
“哎!我说你这姑娘懂不懂规矩?求人办事还那么倔。哼!”负责人说话的语气不客气了。
子颜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从包里拿出所有的现金递给了保安负责人。
保安负责人毫不客气地拿起就塞进抽屉里了。接下来的事好办多了,他一五一十把子颜的问题都一清二楚回答了。都说有钱都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一个市井一样的凡夫俗子。
从保安负责人的描述中,子颜终于知道拿走录像带的真的是方筱雷,这样的确定让她不寒而栗。方筱雷的行为让人发指,她知道方筱雷野蛮任性,斗气好强,但没想到他如此残暴。这唯一的证据已经被方筱雷拿走,说不定已经被他销毁了。空口无凭,怎样向警察局指控他就是想谋害慕枫的凶手呢?
精明的方筱雷回到家,把每一个细节在脑海里一一过滤一遍,看看有哪一个环节漏掉了。第二天他就打听到慕枫命悬一线还在医院进行抢救。他本想要他一命归西的,但仍然未能如愿,他的命怎会这样硬?
那天夜里,他像一个鬼魅一样出现在出事现场,他是来看看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纰漏。当他发现停车场的监控录像,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那天事发突然,没有来得及避开监控录像,而录像所面对的角度正好是事发现场。
于是他想尽各种办法,终于从保安负责人那里“赎回”他犯罪的证据并且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证据销毁了。当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如此天衣无缝,应该可以逃过天网恢恢的,他在夜幕下燃起一支烟,露出狰狞的笑。
都说“黄雀捕蝉螳螂在后”自以为精心设计的完美谋杀无人知晓,哪知道却被一个人全部收进眼底,那就是楚俏。
楚俏发现方筱雷最近的行踪非常诡秘,觉得非常好奇,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那天,方筱雷接到一通电话立即从“娱都”出来,她就一直悄悄跟在他的后面。看到方筱雷一直跟在一辆高级小车后面,那辆小车泊好车,走出一个高达儒雅的男子。男子径直走向对面的婚纱店然后就在店门前停下,他一会看看表,一会拿起手机通话,看表情很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