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玉花抱紧自己的身体,恐惧地望着他。
“你不脱我脱。”福来拉开玉花紧裹的被子就要给她胶衣服。
一见福来要给她脱衣服,玉花呼地坐起来跑向了另一头。福来撵到另一头说:“玉花,我让你已经很久了,你不能一直任性。”
“别跟我,我不会跟你睡。”玉花说得坚决又绝情。
“软英都怀孕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吧。来,我给你脱。”福来说着又去解玉花的扣。
玉花又跑向另一头说:“她是她,我是我。你别跟我。”
福来撵到另一头说:“别跑了,今儿个我不会放过你。”
玉花见跑没有用,就用被子紧紧地裹住身体。福来扯,玉花拉,两人谁也不罢手。当福来拉开被子时,玉花又跑到别一头,两人在床上就这样撵来撵去地打闹,福来见自己得不了手,怒气冲天说:“胡玉花,你也太不把我福来当人了。平时我让你,是想等你回头,可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根葱。我不等了,今晚你必须和我圆房。你脱不脱衣服?你要再不脱我可要撕了。”
“你敢!放开我!你放开我!”
“放开你?!嫁到我家几个月了,你一直把我当傻子,我今儿个非要了你不可!”此时的福来就象一头狂暴的狮子,在解不开玉花扣子的情况下,刺喇一声撕开了玉花的衣服。
一见福来要和她动真的,为了自保,玉花拚命地呼救了:“救命啊…—,救命勒—,救命勒—,救命啊!”
尖锐的救命声响彻寂静的夜空,也惊起了劳累一天沉入梦乡的人们。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好奇地披衣起床朝着喊救命的方向跑去。
听到救命声,福来爹娘想去阻止,但他们知道,福来的所作所为正是他们的盼望。可不去阻止吧,玉花一直喊救命。就在他们站在院里进退两难时。乡亲们来了,他们问福来爹娘出了什么事,福来娘说:“还不是床上那些事。唉,真是叫人不省心。”
“救命嘞—,救命嘞—”
玉花的救命声一阵紧似一阵。邻居们耐不住了,有的说:“福来娘,你可别犯傻,福来家的可是喊救命。要是闹出人命来……”
“对,福来娘犯迷糊,咱可不敢袖手旁观。走,听听去,要是福来做傻事,咱可得拦着。”
福来爹起身回屋说:“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她娘,你去瞧瞧吧,别叫福来真弄出啥事。”
就在福来娘要向福来屋里走时,雪花娘来了,她一把拉住福来娘说:“大嫂,乡亲们不知道咋回事,你还不知道呀。由着福来去吧,咱就在外面听稀罕。”
“她婶呀,我也真怕福来他弄出啥事?”
“弄出啥事?他能弄出啥事?再弄也是男女之间那种事。今儿个我和福来说了,今儿黑我来听窗户,要是他再不和玉花睡,我就打他个孬孙。”
梅花说:“我说今儿个福来咋霸王硬上弓了,感情是你给福来下命令了呀。婶,还是你的话管用。大家别说话,咱们就听着,要是福来真有啥不对劲,咱们破门而入。”
于是人们压着脚步走向了福来的窗外。屋里传来福来的说话声:“我又没打你,你喊得啥救命?压根就没有准备和我过是不是?腰上束这么多腰带,你以为束这么多腰带我就解不开了?”
“救命嘞—,救命嘞—”
“愿喊你就喊。要是你喊来了人,我就叫他们瞧瞧你腰上束了多少根绳。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你这女人太阴了。告你说,你就是穿上虎皮、狼皮,束上一百根腰带今儿个我都要给你解开!”
“解开你也休想!救命嘞—,救命呀—。”
窗外的人们一个个摇头、伸舌头,但没有一个人出声。他们就这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听着玉花和福来的闹剧。
“闫福来,强奸我你不得好死!”
“我不是强奸,我是叫你给我生娃。”福来说话时气喘吁吁。
“做梦去吧,太阳就是从西边出来,我也不会给你生娃。”
“不生娃你嫁进我家干啥?啊,骗我妹妹是不是?”
“是又咋了?你兄妹生就的贱种,一个强奸,一个没有见过男人的货。”
“啪、啪”的两声脆响,随之传来福来生气的怒斥声:“贱人,骂我就骂我吧,你敢骂软英……”
“闫福来,你敢打我,我和你拚了!”
“你要再骂软英,我还敢打你。”
“骂她咋了,她就是贱,就是贱!没有见过男人的贱货!”玉花骂得疯狂。
“我叫你骂!我叫你骂。你要是再骂我敢弄死你信不信?束这么多腰带,你以为我解不开?我还不解了,我撕了你的裤子我瞧你这腰带有啥用!”随着福来的话声,刺啦一声响,随后传出玉花“啊”的一声尖叫,尖叫声过后是吱呀呀的床铺乱响声。
梅花说:“成了,福来成精了。”但她的话音还没落,就听福来说:“咬吧,咬不死我你就得给我生个娃。”
“你休想!就是怀孕了我也会去流产!”
“流了我再种。从今儿个开始,开不了你这块荒我就一直开。”
人们小声地交头接耳了,这个说:“平时瞧福来脾气还怪好,没想到他也有急的时候。”
“好人不恼,恼了不了。”
“你别说,有的人恼了急得说不出话,可这福来恼了说出话来还一套一套的,看来他还挺有主见的。”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门“砰!”的一声被打开,夜色下跑出了逢头垢面的玉花。就在人们惊愣的时候,玉花也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院里竟聚了这么多的众乡亲,望着夜空下黑压压的人们,她傻了似的一怔,然后返转身砰地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玉花没有起床,她想不通,想不通往日不声不响的福来何以这样突然霸道;她想不通,想不通福来的爹娘听到救命声为什么不闻不问;她想不通,想不通村里的邻居们明明是听到她的呼救声而来,却站在院里无动于衷地任她把喉咙喊破也没人上前说句话;她想不通,想不通她喊的是救命呀,为何没有一个人出手相援?
福来娘端着一碗面条汤走了进来,玉花一见,立即将身体扭转过去,掉给福来娘一个脊背。
福来娘轻声地说:“孩子,我给你做了一碗面条汤,起来吃点吧。”
“白脸关爷,杀人不见血。你咋不叫福来把我打死。”
“孩子,说这话你得拍拍良心。我的儿子我知道,他不是一个野蛮人想打谁就打谁。你们那天生气我听见了,你可以不和他同床,也可以打他骂他,可你为啥要骂软英呀?软英为福来换亲,她心里已经老不自在,可你却……。唉。玉花呀,不是我说你,你说你骂她干啥?她诚心诚意和你哥过,她是得罪你了还是你走娘家时她不叫你吃饭……”
“她敢!”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不是她不敢,是她不会这样做。”
“你儿子是好人,你闺女是好人,就我不好,你叫福来打死我呀,你咋不叫福来打死我!”
“别说气话了,起来把饭吃了吧。你不吃饭我也心里不好受。”福来娘边说边拉玉花起床。
“黄鼠狼给鸡拜年,我知道你安的啥心。他打我,你哄我,我不是三岁小孩,少在这儿假慈悲。我不吃,拿去喂狗吧。”
“你是不是觉得俺福来配不上你?可你哥就配得上俺闺女吗?要知道,她可是考上大学了呀。”说到此,软英娘哽咽了:“咱是换亲,你委曲,可俺闺女心里也不是滋味呀。既然亲事成了,咱们就盼个下辈人。现在软英怀孕了,你兄妹俩高兴,可你知道吗,俺也盼星星、盼月亮地盼孙啊……”
“你们是寻思我没爹没娘没人疼。”
“孩子,我……”
“我不是你孩子。等晚上你的孩子打我时站在窗外偷听吧。”玉花说完,憎地一掀被子,下床穿上鞋开开柜门拿上一个包袱就往外走。
“孩子,你觉得我们会那样想吗?”
“会不会做出来了,还用想吗?”
“孩子,我是来给你送饭的,咱娘俩不吵嘴中吗?你先把饭吃了,等福来来了我叫他给你赔不是。”
“不稀罕。”
“你去哪儿?”
“我想去哪儿去哪儿。”
“孩子,别走。都怪我,怪我不会说话,本来我是来给你送饭的,谁知咱娘俩……”软英娘一见玉花要走,赶忙拉住她的胳膊相劝,但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玉花就摔开了她的手。
软英娘边追边喊着一直追到大门外,一见拦不住,对着玉花的背影哭着喊:“玉花,我又没有说你啥,你咋就生恁大的气?玉花,你回来,要走你也吃点饭再走……”
但玉花没有回头,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软英娘返身回家,毕恭毕敬地烧起香来。跪在神位前,她喃喃自语,祈祷上天能保他们家平安,祈祷神灵能让福来和玉花夫妻和睦……
就在这时,雪花娘来了。她一见软英娘正在烧香,就默不作声的站在门口。只到软英娘净身站起,她才走进屋说:“嫂,今儿个不初一不十五的,你咋烧香哩?”
“还不是为了福来吗。软英怀孕了,可玉花也不怀孕,咋办呀?”
“福来不是睡过玉花了吗?你要是心里还没底,就再上一次老爷顶,求送子奶奶给你送孙吧。”
“光顾急了,咋就没有想起送子奶奶呢?她婶,你陪我去吧?路上也好有个伴。”
“你自己去吧,我还得看雪花。”
“她都大了,你看她干啥?”
“不看她中吗?她个死妮子胆大的很,不看住她,我还怕她跑了!”
“有恁严重吗?”
“我的闺女我知道,她的心野着呢!”说这话时,雪花娘有一种雪花真的会跑的感觉。
“唉,儿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呀……”软英娘这句话刚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错了,她唯恐雪花娘不高兴,赶快闭了口。
要搁往常,雪花娘肯定会反唇相讥,可今天她只是叹了一口气说:“嫂,你自己去吧,也帮我在神仙面前上柱香,许个愿,要是我家小忠成了亲,我就到庙里服侍一个月。”
软英娘用不认识的眼神看着她,心里也同时涌起一股悲凉。雪花娘多么要强呀,可在儿子的婚姻面前却显得那么软弱无助,为了能让小忠成亲,她放下了平时凌驾于别人之上的高傲,居然有求于人了。婚姻呀,从古以来成人就能完成,可到了今天,二、三十岁的小伙子咋就完不成了呢?
“嫂,你准备啥时去老爷顶?”
“啊,明儿个吧。明儿个我就去。”
“雪花那个死妮子真的叫我放心不下。要不,我也真想和你一块去。”
“来回也就是大半天的工夫,她还能跑了?”
“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啥事。我还是在家看着她吧。大嫂,别忘了替我上香许愿,我走了。”
望着雪花娘的背影,软英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又站到神位前轻轻说:“神灵啊,求求你叫山里的孩子娶上媳妇,别叫闺女们换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