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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见误终生

眼看着就快要穿过集市,不料左边转角处一个小巧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前方,由于对方身形十分娇小,故朱高煦发现时已经来不及避让,若是直接拉住马的缰绳也极有可能误伤她,说时迟那时快,朱高煦当机立断,一边高喊:“大哥三弟抓紧我!”,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缰绳猛烈地拉向右侧,并用尽力气将缰绳在手上绕了三道。由于动作迅猛,使得马匹受惊,马儿猛地转身,眼看就要将他们三人摔下马,朱高煦伸出左手迅速拉住朱高炽和朱高燧的手腕,才使得他们二人不至于被摔成重伤,而只是在脱离马背之时踉跄了一下,接着双脚顺利落地。他自己则驾驭宝马阻止了它发狂撞向集市上的店铺,避免了一桩惨案的发生。

“天呐!刚才真是好险啊!”“是啊是啊,要不是马上那位高大勇猛的公子及时使马调转方向,并且御马有术,那恐怕就要闹出人命来了!”“我看啊,那位公子身手如此敏捷,又气度不凡,定是个将军!”“。。。”集市上围过来一群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着刚才惊险万分的那一幕。

朱高煦见刚才突然出现在马前方的那个小姑娘由于惊吓过度跌坐在地上,迟迟没缓过神来,连忙下马,大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扶准备扶她起来。她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少年,那一双深邃的眼眸宛如晶莹剔透的黑珍珠,又仿佛夜空中璀璨夺目的星辰,看得她失了魂。

“小姑娘,你没事吧?”朱高煦一边关切地询问,一边用他宽大有力的手将娇小可人的她扶了起来。

“哦,我没。。。没事。。。”她感觉到他有力的手掌握住她纤细娇弱的胳膊,有力而不失温柔地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竟然有种若隐若现的飘飘然的幻觉。他低沉有磁性却不沙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膜,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失了神,慌乱地回答道。

“没事就好。方才在下无意冒犯,让姑娘受了惊吓,还请姑娘不要见怪。若非在下今日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在身,定亲自将姑娘送回府上,登门赔礼。奈何时间紧迫,人命关天,只好委屈姑娘自己回去了。”朱高煦毕恭毕敬地给面前这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赔不是。

“不。。。不用了,公子若是有急事,就。。。请便吧。”她发现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英姿飒爽,那么迷人。心中多么渴望能与他结识,哪怕只是多相处一刻也是好的啊。可是他既然说了自己又要事在身,当然不能耽误他办正事了。

“在下走得匆忙,身无长物,唯有家传玉佩一枚,赠与姑娘,聊表歉意。他日若姑娘有什么苦难,可凭此玉前去燕王府找我,在下一定竭尽所能帮助姑娘解决困难。”朱高煦取下腰间的贴身玉佩,双手捧着递给面前这位小姑娘。

“啊,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公子还是收回去吧。。。”其实她心中十分想接过这枚玉佩,倒不是为了日后请他帮忙,而是她听娘说过,贴身玉佩乃是私人之物,若是赠予心爱之人,便成了定情信物。可是他说了这是他的家传玉佩,怎么能随随便便送给她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的小女子呢?

“请姑娘务必收下,切莫推脱,否则在下心中不安。在下还要赶路,这就告辞了。”朱高煦态度恳切,眼神坚定而诚挚。

“那好吧,我就收下了,多谢公子,公子路上小心。”她看着他的眼睛,实在不忍拒绝,便接过了玉佩,紧紧握在手心里不肯松开。

朱高煦转身牵过宝马,扶着朱高炽和朱高燧上马,然后自己轻轻一跃,也上了马。最后偏过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姑娘,对她点了点头表示告别,接着又驾马北去。

她傻傻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马蹄扬起的烟尘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想要对她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便立刻对着他早已远去的身影高声喊道:“公子一路平安啊!”虽然她知道他一定听不见,但是如果不说出来放在心里就始终是个遗憾,就当做是自我心理安慰吧。

京城郊外一处僻静清幽的别院中,一个身着青衫,约莫而立之年的青年男子正端坐在屋中,一丝不苟地诵读着四书五经,以至于连有人走进屋内都毫无觉察。

一个娇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忽然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

“哎,怎么回事,是谁蒙住我眼睛了?”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捉弄举动吓了一跳,慌张地问道。

“你猜出来我是谁我就放开手,否则我就一直这样蒙着你。”小丫头娇嗔地回答道。

他听见这稚嫩而又无比熟悉的声音,悬着的一颗心立刻放了下来。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幸福的笑容,温柔地说道:“慕云,你又调皮了。”

“你怎么一猜就猜到了啊,真没意思。”小丫头嘟着嘴失望地嘀咕着,很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快过来,让大哥看看——哎呀,你瞧瞧你,怎么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是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的?这么远的路,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他怜爱地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

“可不是嘛,大哥,你都不知道,我为了甩掉跟着我的丫鬟和家丁,可是绞尽脑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而且还差点丢了性命,幸好我福大命大,遇上了。。。”这句话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突然想起刚才遇见的那位英俊潇洒的公子说他是燕王府的人,即便她是一介女流,但在家中常听父亲提起,也知道如今在应天府境内,和燕王有关的一切字眼都是禁忌。若是她不小心透露了那位公子的身份,说不定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那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了,到时候想补救可能都来不及了。于是她硬生生将到嘴边没说完的话给咽了下去,并飞速思考着该如何掩盖这个错误。

“遇上谁了?”他好奇地追问道。

“遇上一位好心的公子,他救了我。不过他有要事在身,匆忙离开,我忘了问他的姓名了。”她早猜到大哥会追问,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言。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否则我定要去登门拜谢才行。对了,你不在家里好好待着,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找我?”他不解地问道。

“小妹我数月未见大哥,甚是想念,于是只好不顾爹娘的百般阻拦,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找你咯!我偷看了你给爹娘写的信,根据你描述的方位和特征一路找过来,就找到这里了啊!”她用手指摆弄着垂在胸前的发梢,俏皮地回答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我一听就知道你说的不是实话,至少有一半不是实话。待我写封信给爹娘一问便知。”他立刻拿起笔,佯装要写信。

“哎,别别别,大哥,我跟你说实话还不行吗?是爹娘总给我说媒,恨不得马上就把我给嫁出去,整天把我关在屋子里让我学习女红,我都快愁死了!你知道我向来不擅长那些精细活儿的,况且又坐不住。除了喜欢吟诗作对之外,这琴棋书画我是一窍不通啊!我就不明白了,那些玩意儿有什么好学的,跳舞骑马放风筝都那些有意思多了。”她十分不满地嘟囔着表示抗议。

“所以你为了躲避爹娘催婚,就偷偷跑出来了?”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怎么能说是偷偷跑出来呢,家里的丫鬟和家丁一路上都跟着我,我这样算是光明正大的离家出走好吗?不过以我的聪明才智,略施小计就把他们支开了,然后趁机甩掉他们,一路狂奔,这才到了应天府。”她自豪地拍拍胸脯。

“果真如此,我要赶紧写封信给爹娘报平安,告诉他们你已经安然无恙地到我这里了才是。否则他们一定会很着急的,丫鬟和家丁找不到你,回去少不了挨骂。不过呢,在我写信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故作神秘地盯着她看。

“什么事啊?”她一头雾水。

“就是我要先打盆水,让你把脸洗干净,再让你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他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起身去打水。

“我的脸真的有那么脏吗?”她摸摸自己的脸,有点不敢相信地问道。

“你过来对着盆里的水照照看自己就知道了。”

她快步走过来,低下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模样,不禁大叫一声。“天呐,我的脸上怎么这么脏啊,而且头发也乱糟糟的!”她仔细观察着水里自己的倒影,脸蛋完全没有了往日自然的白皙和红润,简直就是蓬头垢面。她不由得想起刚才那位公子看见自己的时候,自己就是这副模样!刚才自己给那位公子留下的竟然是这样的印象,她觉得自己简直无地自容了,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为了不让自己再去想这件事,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直接把整个脸埋进水里。

“我是进京来赶考的,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虽然你来了,但我不能陪你玩闹,你也不许调皮打扰我读书,更不许自己一个人乱跑,只能乖乖待在家里读书写字。否则啊,我就让爹娘派人来把你接回去,立马把你嫁出去,听明白了吗?”他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

她听见大哥的话,立刻用纱巾将脸擦洗干净,急忙表态:“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我保证!”

“这还差不多。”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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