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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微服私访(1)

马上进入选举了,裘劣梅加紧活动。

周兴权是她积极争取的人。裘劣梅看中的当然不是人品,她看中周兴权老帅老帅的样子。周兴权原是江渝钢铁公司某厂领导的小车司机,因某厂改制下岗,一向清高的他,看不上一般就业岗位,赋闲在家,等待年满60周岁领养老保险金。第一次开会,周兴权没到会,裘劣梅就去周兴权家,说服周兴权参加了以后的会。

裘劣梅叫上姬明凤去周兴权家谈事。

周兴权两个女儿正读大学,老婆去了娘家,一个人在家。裘劣梅和姬明凤进屋时,他正在家做清洁,放下手中的抺帕,召呼二人坐上客厅沙发。

“跟你讲,周老师,我觉得你还可以。你一定要和我们站在一条战线上哈!”裘劣梅屁股落座就开门见山地说。周兴权笑了笑,拿起接水的茶杯说:“那是当然,只要能选上,我还是要尽力为业主办事的。”姬明凤说:“只要你和我们站在一起,就能选上。”周兴权迟疑地看了姬明凤一眼,急忙接开水泡茶。

三人在周兴权家商谈了近两个钟头才散去。

接着,裘劣梅又去找罗爪爪,程莽寒等人单独谈话。

最后,裘劣梅和姬明凤又去找一些要好的邻居,秘密商谈,分别给予承诺。

2010年3月6日,祥瑞街头小区第二届业委会选举开始投票。

这天,前后两个大门各摆了两个投票箱,守着票箱的都是裘劣梅和姬明凤找的人,后门两人,前门两人。桌子上摆着一大叠选票。这些选票制作很随便,既无楼栋房号和建面积,又无业主姓名,只有按姓氏笔画排名的十一个候选人的名字和用于业主选举打勾的空格,而且也没有编号。

筹备组的人一个都不在场,这是裘劣梅和姬明凤强烈要求的结果。

曾显宝主持会议,和吴镜明一样,自己也不能作主。在讨论选举投票的具体方式时,曾显宝提出抱着投票箱上门收票,却遭到裘劣梅姬明凤和周兴权的激烈反对。裘劣梅说:“跟你们讲哈,上门收票肯定有人要作弊!”姬明凤接着说:“日妈要做得干净彻底话,筹备组的人一个都不能参加!”曾显宝问:“啥子意思呢?”周兴权补充说:“就是在前后大门摆两个票箱,由业主自由投票,守票箱的人也是业主,筹备组的人全体回避!把”虽然也有人提出,这种办法漏洞会更大,但终竟少数敌不过多数,决定就这样形成了。

但这天裘劣梅却出现在现场指手画脚,有人质问她时,她竟说:“我不是筹备组的!”

更难以置信的是,街道社区没有一个人参加,被确定为筹备组副组长的周小舟也不到场。

八点多钟,小区走动的人渐渐多起来。晨练的,买菜的,溜狗的,上班的,都从前后大门经过。“来投票哈!”守着投票箱的见着人就喊。“投啥子票哟?”听见的人问。“选业委会噻!”大爷大妈们就围了上去,就问:“郎个选法吗?”守箱人就热情指导说:“这是选票,上面有十一个人的名字,只选七个,你认为哪七个要得,就在这后面打个勾,把票投进票箱里。就选这次为我们打官司的几个噻!”大爷大妈们便遵从指导,打勾,投票。急于上班的中青年人,瞥一眼匆匆而过。

散步的大爷大妈们在后门投了票,逛到了前门,被前门的守箱人喊住,又投了一次。从前门逛到后门时,又被喊住投了一次。

裘劣梅整天在现场蹿来蹿去,从后门到前门,又从前门到后门。

一天过去了。

傍晚,裘劣梅催促汪小天布置会场。汪小天叫工程部的两个工人将物管办公室的一张办公桌抬到业委会公示栏处,摆正,算是主席台。姬明凤把去广告店做的横幅拿出来,让工人拉在办公桌上方的两棵树之间。横幅上写着:“祥瑞街头小区首届业主大会”。这是曾显宝的主意,以此证明孔明生没有召开过业主大会。姬明凤又打电话叫“丧事一条龙服务”店的老板来安音响。音响是姬明凤花200元钱一次性租来的。

一切准备就绪,音乐声响起,祥瑞街头的划时代时刻来到了。

裘劣梅指挥人将两个票箱搬到了主席台前的地面来。筹备组的人来了,曾显宝坐在主席台的正中,左边坐着吴镜明,右边坐着周兴权,其余的人站主席台两边,裘劣梅之女汪明霞也来了。

音乐声仍然响着,“凤传奇”的歌唱了一首又一首,七点钟到了街道和社区的人一个也没到。吴镜明问曾显宝:“你通知街道没有?”“我已经打了两次电话,昨天我还给许华英打电话,说好的是七点钟开箱。”

坝子的人越聚越多,闹嚷嚷一片。

七点一刻过去了,还不见街道社区来人,坝子的人吼起来:还不开箱,啥子意思吗?曾显宝就给许华英打电话,许英回答“来了。”

七点半钟,民警国家来了,街道社区并没有来人。

裘劣梅姬明凤就嚷着快点开始。

曾显宝就清了清嗓子,嘴皮凑着麦克大声发表开场白主持会议。他讲了一些筹备组的情况,谈了这次业主大会的宗旨就是选举新的业委会,没有当场攻击孔明生还算明智的。之后,曾显宝就宣布开箱唱票。同时公布统票的分工人员。

唱票人是吴镜明,监票人是守票箱的两个所谓业主,统计票数的是裘劣梅和姬明凤。

宣布完毕,就打开票箱公开唱票。

“汪明霞。”“吴镜明。”“周兴权。”“周弱强。”“姬明凤。”“程莾寒。”“罗昭铭。”“梅春霞。”“黄佳英。”……

吴镜明大声朗唱着,裘劣梅和姬明凤边记还边看着。唱完票,裘劣梅说:“把票撕了。”程莽寒和罗昭铭立即将选票撕碎丢掉。

喝了半个钟头,吴镜明声音渐渐小了,后来甚至有些嘶哑了。国家立即说:“我来,我来!”

“汪明霞。”“周兴权。”“罗昭铭。”“姬明凤。”“程莾寒。”“梅春霞。”“黄佳英。”

“汪明霞。”“周兴权。”“罗昭铭。”“姬明凤。”“程莾寒。”“梅春霞。”“黄佳英。”

“汪明霞。”“周兴权。”“罗昭铭。”“姬明凤。”“程莾寒。”“梅春霞。”“黄佳英。”

“汪明霞。”“周兴权。”“罗昭铭。”“姬明凤。”“程莾寒。”“梅春霞。”“黄佳英。”

国警官念着心想,怎么都是这七个人呢?中间这些人怎么就一个都不打勾呢?但他仍然忠实地唱着,声音宏亮,很远都听得见。

三个钟头后,统票终于完成,国警官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统计结果出来了,曾显宝拿着名单一看,自己只得120多票,被无情淘汰,一阵心酸与无奈涌上心头。但立即镇定下来,仍不失风度地向大家宣布道:“经过现场统票,以下同志票数过半,当选为业委会委员:‘汪明霞700票’‘周兴权650票’‘姬明凤623票’‘罗昭铭610票’‘程莾寒610票’‘梅春霞605票’‘黄佳英600票’”

这个结果一宣布,坝子上站的人立即闹了起来。“啥子选举哟?尽是那伙闹事的人!”“明明就是各人(自己)选各人噻!”“假的,全部是假的!我看到那个吊眼在拉人投票!”还建房的人闹得特别凶,他们为吴镜明打抱不平。有几个情绪失控的差点打人,被吴镜明召呼住了。

尽管闹得很凶,但毕竟程序是这么完成的,闹嚷的人也提不出充分的证据来。更关键的是指导监督部门的人一个也没有到,民警不能代表政府工作人员,他的职责只是维持治安而已。

这虽然是一场失去监管的闹剧,却得到了合法的收场。

裘劣梅一手导演了这场闹剧,她究竟玩了哪些花招儿呢?

首先,联络同伙大肆散布筹备组成员全体回避论,制造作弊的空间和时间;第二,采用每人支付50元报酬的手段,将守票箱见证人收买,封锁作弊信息;第三,采用巡环投票的方式,增加作弊数量;第四,采用诱导的方法,保障作弊的成功率。

当天,裘劣梅一人在场,指挥若定,踌躇满志,控制着整局面。她给守票箱的人交待,一定要指导业主投他们七个人的票。看见有人投票时,求劣梅就走过去说:“跟你讲,这个人不是业主(吴镜明),这个人是前业委会的(周弱强),这个人心术不正(曾显宝)……”当有人不知怎么打勾投票时,她就说:“跟你讲,这几个人是带头给业主打官司的,你们投他们的票噻!”这些都是间接作弊。

更直接的是,裘劣梅看见没人时,将一叠又一叠打好勾的选票投进票箱里去,守票箱的人什么也不说。

为什么唱完票后,裘劣梅要叫人把选票统统撕毁呢?就是怕作弊被人看出来。

裘劣梅们大获成攻,第二天,七个当选的人就去社区嚷着备案。“你们连选票都没有,怎么备案呀?总得有个规矩吧!”周小舟看了他们的备案资料后说。裘劣梅说:“跟你讲,啥子选票不选票哟?撕掉了,我们又不晓得还要选票。反正是当众唱的票,那么多业主都看到起的,未必还有假吗?”姬明凤周兴权和其他几个人也帮腔说话,许华英丧着脸不开腔。周小舟只好说:“反正我已经把话说明了,你们是没有选票的,我如实交到街道去,看领导们怎么决定。你们选回去吧。”

裘劣梅们就回家等待佳音。

与此同时,吴镜明给孔明生打电话,把选举结果和选票被全部撕毁的情况告诉了孔明生。孔明生说:“这是严重的作弊!你们应该向街道和社区反映。街道办事处和社区没人参加选举的监督,已经失职,如果对这种严重的作弊行为都不进行纠正的话,更是严重失职!”

于是吴镜明就打电话和曾显宝商量。之后,由曾显宝写出个“情况反映,两天后,两人去社区找到许华英,说明了裘劣梅作弊的事实细节。许华英说:“好,我把你们反映的情况向街道领导汇报,看他们怎么处理。”

一个星期过去了,什么动静也没有。

裘劣梅姬明凤们等不及了,星期一,裘劣梅叫上周兴权等当选的七人,来到社区找到许花英。许华英又把“皮球”推给街道,说她根本就没有备案的职权。

七个人又急急忙忙跑到工人新村街道办事处。

由于老《物业管理条列》规定,小区业委会选举的事是由区房管局物业科管,而修定后的《新物业管理条列》将职能交给了街道办事处,街道目前还没有相应的主管部门,业委会备案的事,暂时由城管科代管。城管科卢科长接待了裘劣梅一伙。

卢科长开门见山地说:“业委会选举的事,社区已经跟我说了。但你们没有选票,怎么备案呀?”裘劣梅一听,当场就大闹起来,姬明凤,周兴权等人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办法,跟着起哄。

“你们这是压制小区业主自治!”

“不管你们备不备案,我们不搞业委会,没得哪个敢搞业委会!”

“公开进行投票唱票了的,凭啥子不备案,官僚!”

胖胖的卢xx是从部队转业到道街道的,北方人,经不住这阵仗,居然回答她们说:“这件事情等我们研究一下,你们选回去吧,这周之内给你们答复。”

三天后,小区业委会公示栏居然贴出了工人新村街道办事处关于业委会备案的通知,这备案通知很不规范,上面只例出了收到的资料,和一行准予备案的字样。

紧接着,业委会公示栏贴出了祥瑞街头小区新一届业委会成员的名单及个人半身照片。汪明霞之女,一个23岁的女孩,居然成了业委会主任;副主任一个是姬明凤,一个是周兴权;其余四个委员是:罗昭铭,程莾寒,梅春霞,黄佳英

新一届业委会成员除周兴权外,其余全是孔明生的对头,轰轰烈烈参加过裘劣梅导演的闹事活动!

至此,裘劣梅如愿蹬上了祥瑞街头小区业主自治的舞台。

孔明生看了街道办事处的备案通知,悲愤万分。一向把社会看着一片光明的人民教师,瞬间掉进万丈深渊。天地一片黑暗,人世随之黑暗,社会随之黑暗。天理何在?良心何在?道德何在?孔明生心中呐喊着为公平殉葬!

在孔明生迂腐的思维里,裘劣梅们不管怎么闹,业主的眼睛始终是雪亮的,社会始终是有序的。有社会公德的约束,有政府主管部门的把关,裘劣梅们不可能达到自私自利的目的。错了!如此明目张胆的弊选,裘劣梅们居然阴谋得逞!

祥瑞街头首届业委会,从筹备到选出,花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孔明生呕心沥血,读文件,查资料,作构想,跑部门,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光会议资料都写了几万字。而裘劣梅一手导演的弊选,仅用了十几天时间,她就成功地把自己的女儿推到了业委会主任的位置。是裘劣梅有过人的天才呢,还是业主们的智商太低?特别是曾显宝,比起裘劣梅姬明凤这些小学生来说,简直就是猴儿和猪儿相比。作为筹备组组长,竟然像耍猴儿一样落选了,是裘劣梅的智商高呢,还是自己工作太不负责?

街道办事处的老爷们对得起业主吗?既然祥瑞街头业委会集体辞职,说明小区的问题是严重的。作为政府的基层组织,应该为人民负责,为上级负责,在祥瑞街头重新选举业委会时,就要根据《物业管理条例》监督指导选举。投票统票的关键时刻,街道社区竟然没有一个工作人员参加,就连本身是筹备组组长的周小舟也不到会。这已经是犯了监督失职的错误。一个堂堂的政府组织,竟然经不起裘劣梅一伙的闹,明明知道她们把选票消毁了,还照常备案。这更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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