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你们别给我把她吓跑了。”李广威从里面出来递了一份文档给李雅文。
“进来吧，”李广威对丁一洋招呼道，“倒几杯水。”转身又对李雅文吩咐。
王展飞和赵晓峰留在外面沙发上坐着，陆钟鸣陪丁一洋走了进去。
李广威的办公室总是可以简单明了，所有的家具都是白色，而且是那种特别惨的白，就像是蒙住你的眼睛一段时候后，直接把你扔进午后的白雪皑皑的平原，让人一进去就有种被扒光的感觉。他整天标准的西服套装，185CM的个头，略显成熟气息的脸，还有一张没有人可以说过的他的嘴。
“李经纪，《再会，爱人。》那边有消息了吗？”陆钟鸣见李广威没有开口，就先问道。
“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剧本，如此说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李广威自顾自的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
陆钟鸣听出话里并不善意。
“这个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陆钟鸣有些尴尬。
“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听说《藏锋剑》就是你决定让丁一洋接的。”说完看了一眼丁一洋。
“我信任他。”丁一洋说了一句。
“我只想知道我是不是你的经纪人。”李广威加强了语气。
“你是我爸爸安排的经纪人，陆钟鸣是我自己找的经纪人，你代表公司，陆钟鸣代表我，有什么问题吗？”丁一洋态度也开始变的有些躁。
“恩……”李广威压低声音叹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我只是确认下彼此的身份罢了。”又恢复了他的职业身份。
陆钟鸣非常尴尬，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里。
“对方基本确定彭于晏了，听雷诺的翻译说，有人最近给他发了很多你的负面新闻，他不得不慎重考虑。”李广威反而面带微笑起来，而这种微笑比恼火还让人不舒服。“没关系，反正你也不喜欢剧本，不对，是代表你的人不喜欢剧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经纪，我……”陆钟鸣觉得有点委屈。
“打扰了，丁总，公关部来和您确认今晚《大主星》通告的造型，有点着急，不好意思。你看……”李雅文端了几杯茶进来，一脸紧张的说到。
“我先出去一下，你们聊，记住，陆钟鸣代表我。”最后这半句是看着李广威说的。
“哼，他要能代表你就好办了。”李广威冷笑到。
“不如，你先告诉我，单凭一个刚毕业的学生，你怎么能肆意的向丁一洋发表对剧本的意见，怎么能决定他接哪部戏？”李广威其实并不是要揪着陆钟鸣不放，一方面他有极大可能失掉这单合约很生气，但另一方面他是确实觉得陆钟鸣影响了他作为丁一洋经纪人的工作权力。
“我只是站在一个观众的角度……”陆钟鸣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你觉得我是站在谁的角度？投资商？制片方？公司?剧组？”李广威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更加平静。“我入行15年了，你跟我说站在一个观众的角度。”弦外之音是你小子真能乱拳打死老师傅吗？
“李经纪，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刚毕业，也没经验，但我毕竟看了十几年电影，在影院里，什么桥段观众兴奋，什么桥段有人鼓掌，什么桥段一片哄笑，什么桥段引发讨论。我当然不像您一样沃顿高材生，从业十几年。所以一洋问我的时候，我也只能凭着直觉去给一个答案，而我的话对他的影响力，我又怎么去控制呢？”陆钟鸣并不生气，仍然在摆道理。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从来不会和谁红脸，总是愿意平心静气的辩论。
李广威也无法发作，一来对方至少比他年轻10岁，二来他看这个小伙子稳重而且逻辑非常清晰，似乎还真是个合适做经纪人的苗子。
***
“丹丹，你最近怎么了，闷闷不乐的。”马晓东拖着长长的音调到前台找廖丹。
“还能怎么，生活呗。”廖丹在前台逗着她的小狗，一有人来时，就把狗狗藏到下面的柜子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跟我还藏呢，这么见外，妞妞，哥哥好想你。”马晓东把狗狗抱起来。
“别吵，工作呢。”这个时候电话铃声想起来了。
“您好，梦娜娱乐。”廖丹像是忽然间变了一个人。
“替我接李广威办公室。”对面是一个略带沙哑的老妇人的声音。
“您好，您是哪位？我帮您预约。”顺手拿起纸和笔。
“我是慕安娜，立刻给我接李广威。”对方有点生气。
“慕，慕总，不好意思，好久不见，我马上接。”廖丹听到是慕安娜意外的一塌糊涂。难怪，慕安娜对外宣称去美国度假，这一去已经五六年没有回来过了，梦娜娱乐实际上是有洪艳莉打理日常事务，董事会负责重大事项决策。
“慕总，接过去了。”廖丹定了定神。
“慕安娜？那个疯婆子怎么会打来。”马晓东示意廖丹不要挂听筒，而是接过去偷听。
“李经纪吗？”
“慕总，您好，您打过来有什么事情吩咐。”李广威猜到可能是因为新戏。
“关于，《再会，爱人。》，我已经和雷诺谈过了，仍然由丁一洋担任男一号，酬劳增加到1500万。”
“什么？”李广威以为他听错了。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对面是一个听不出感情的声音。
“只是，我以为，我们已经希望渺茫了，怎么会？”李广威很想问清楚。
“依你的能耐，自己起打听吧。”对方挂了电话。
“怎么了？”陆钟鸣见他一脸不解，问道。
“雷诺答应和我们签约，并且增加了酬劳到1500万。”李广威还在思考。
“不会有什么附加条款吧？”陆钟鸣还是一贯的冷静。
“恩，我也想到了。”说完看了一眼陆钟鸣，仿佛一开始的争执从来没有发生过。
***
慕安娜将手机放在梳妆台边，盯着镜子中的自己，这个女人，有多久没有见过了一样。为了丁肇庄，她20年前可以放弃演艺圈，为了丁一洋，20年后她也可以复出。
“回来了？”丁肇庄走到卧房门口，看着镜子对她说。
“回来了，不知道还会不会走。”慕安娜深吸了一口气。
“安娜，我们之间到底是种什么关系？”丁肇庄摘下老花镜又戴上。
“是啊，我们之间到底是种什么关系……”顿了一下，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又像是单纯的复述丁肇庄的话而已。随后，拿起一只眼线笔，娴熟的动作像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
这时候慕安娜的手机响了，丁肇庄又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走了出去。
“妈，怎么回事，听说戏签了，你该不会和雷诺……”电话一通，丁一洋就忍不住一通问询。
慕安娜一听乐了起来，这个孩子气的儿子总是能给她带来好心情。“没大没小的，我和雷诺是多年的朋友了，他只是让我用他这部戏复出，博个好彩头，各有所需。”
“妈，你要复出？国际巨星要复出了，这可是重大新闻。”丁一洋很开心，因为他很崇拜自己的母亲，虽然他出生的时候，慕安娜就已经淡出娱乐圈，但他还是从小就收集慕安娜以往的海报，照片。
“国际巨星给你当配角，这次你要再不用功，连我这关都过不去啦。”慕安娜说着说着不禁眼眶有点湿润，时光荏苒，她不知道是感慨，还是喜悦，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怎么会这样？”偷听到电话的马晓东连忙跑到洪艳莉的办公室报信。
“看来慕安娜和雷诺见过了。”洪艳莉一下就想到了症结。
“慕安娜有这么大的能量？”马晓东大惑不解。
“你这水平，是怎么在娱乐圈混的。”洪艳莉瞪了马晓东一眼，一下子被拉回了二十几年前。
20世纪90年代，是中国娱乐时尚领域真正的黄金时代，外来文化开始进入中国，青年们对时尚和潮流的热衷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点。满街的长发男生，扛着录音机插着卡带放着音乐，社会文化尺度也随之大幅放开，一时间港台明星如同狂风骤雨一般席卷了这片土地。
林青霞，邓丽君，张曼玉，四大天王：刘德华、张学友、郭富城、黎明，张国荣，梅艳芳，小虎队等等，而慕安娜，同样是这组名字中数一数二的一位。由香港公司运作的她，15岁出道，以一曲《无妄人生》一炮打响，先后参演电视电影共二十几部，随后打入国际市场，第一位斩获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柏林电影节金熊奖、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三大国际电影节大满贯的华人影星，专辑总销量更是全球发行超过2000万张，如果不是因为30岁就早早淡出演艺圈，她的成绩远远不止于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