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很辛苦,是吗?”一身阴冷的黑袍巫师突然出现在她眼前。“你此刻是否应该痛恨那两个将你害成这样的人?因为他们,你的躯体甚至灵魂都即将消亡,这个世上再也不会留下任何关于你的痕迹,然后那些爱你的和你爱的人都会把你忘了!是不是很绝望?可是现实就是这么的残忍,人性也丑陋得可怕。”他的声音很细很轻,却让人听了更加的绝望。
“别说了,我不想听!”她红着眼眶怒视着他说。
“不用害怕,你还是有机会的。”巫师的手伸向她,然后从手里变出了一把短刀,是一把很精致却古旧的匕首。“只要用这个刺进柳若惜的心脏,你就会得救。”
“你的意思是想让我杀了她?”她满脸惊慌的看着他。
“她本来就是死的,只是因为窃取了你一部分的灵魂才变成现在的活死人。”巫师解释道,接着又冷笑。“你怕什么?你不过是要回原本属于自己的生命,有错吗?”
“你到底是谁?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夏恪欣伸手想扯掉他脸上的面具看看他的样子,却被他瞬间闪开了。
“你可别乱来,见过我样子的人都得死。”巫师威胁道。
“我现在跟死人有什么区别?”夏恪欣不以为然,自嘲的笑了笑。
“把这匕首随身带着,它可以让你暂时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巫师提醒道。“但如果在下个月十五月圆之前你都没有杀了柳若惜,那么你将永远在这世界上消失。”
“你真傻!你以为莫君善会袖手旁观吗?他不会让我伤害他最深爱的人的。”夏恪欣冷哼一声,漠视他的话。
“除了你自己,谁都阻止不了你的决定。”巫师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小花从北院出来,一脸的失魂落魄。“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
“小花!”不远处走来的莫君善突然叫住了她。
“少爷。”小花立刻低头走到他面前候着。
“从今天开始,你去侍候新来的柳小姐。”莫君善吩咐道。
“小花不想去!”没想到她却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莫君善也没生气,却有些意外。
“我是莫府的下人,少爷的事情我无权过问,喜欢谁不喜欢谁是您的事情,让我侍候谁也就该侍候谁,现在小姐走了我是该换主子了,可是我现在还没调整过来。”她很是委屈的说道。“小姐一直都对我很好,从没把我当一个下人,可是她突然就不告而别了,走的时候还病着呢,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我哪有心思去照顾别人?而且还是把她逼走的女人……”说到最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当真不去?”莫君善见她哭得伤心,也不好为难她。
“不去!我们小姐命真苦,一定是与这里八字不合,自从进了莫府就祸不单行的,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少爷还见异思迁,之前跟韩小姐搞暧昧,现在又来一个什么柳小姐,还怎么待下去?我们小姐早该走的!”她愤恨地哭着说,尤其一想到夏恪欣就替她打抱不平。
“我现在不是在问你的意见,而是命令你必须去,不然给我滚出莫府!”本不想勉强她的,可一听到她这么说,就觉得非常恼火,便一脸凶恶的说。
“……”小花被吓得都不敢哭了。
“……”而某人只留给她一个冷酷的背影。
2
“怎么样?找到了吗?”宁漠和韩湘各自回到门口前会合。
“没有,她平时喜欢去的地方都找过了。”韩湘一脸担心的说。
“小晨呢?有看到姐姐吗?”宁漠转而询问跑得满头是汗的小男孩。
“没有。”小晨喘着气,满脸失落的说。
“先休息一下再找吧,大家都累了!”韩湘扶着自己的腰坐了下来说。
“好吧!”看到两人疲惫的样子,宁漠也不想勉强,特别是韩湘,现在更加不方便。
“哥哥,姐姐,我去给你们倒水来!”小晨乖巧的进屋里去拿水了。
“恪欣到底跑去哪里了?”韩湘忍不住又担心的自语道。
“韩湘,我想我不能跟你一起离开了。”宁漠却突然认真的说。
“我明白。”韩湘当然不会再勉强他了,何况弄成今天这种地步她也有一定的责任。
“如果你想离开,随时可以走,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宁漠还是有替她考虑的,可是关于孩子,他从不知她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看着办的。”韩湘笑了笑说。
“啊!”柳若惜正在做刺绣的时候,针不小心刺进了自己的手指头。
“若惜,疼吗?”正在一旁作画的莫君善赶紧走过去,“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细心的帮她查看了一下伤口,却没想到被刺了那么深的伤口竟没有出血。
“未曾出血,显然无甚大碍,是你过于紧张了。”柳若惜不以为然,转而笑了说。“想来是太久没做,手才有些生硬。”
“……”莫君善愣在那里,没有答话。
“还是让我看看你的画作如何。”柳若惜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走过去看他书桌上的画。画中是一位穿着米色连衣长裙的女孩,一头长发毫无装饰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灿烂笑容。“这莫不是那日见到的另一位小姐?”她好奇的看着他问。
“呃……”莫君善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直想着的人是夏恪欣,只是这下却找不到推脱或解释的理由。
“君善,你对她可是喜欢?”柳若惜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便猜想道。
“若惜,不是你想的那样。”莫君善急忙解释。
“难道她便是我的转世?”以她的聪慧,早该想到的。
“她有你的体香也有你的身上的胎记,可是长相与个性却和你大不相同。”他点头笑了笑说。
“原来如此,我还误认为是别人。”柳若惜也笑了说。
“最初我也曾认错过。”莫君善接话。
“那你们已经私定终身了?”柳若惜委婉地问道,甚至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虽然已嫁作人妻,但是一提到男女之间那种事还是会觉得羞涩。
“若惜,别胡思乱想,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脾气很倔强,不懂温柔也不体贴,倒像个男孩,很多时候我都要耍点小心机才能靠近她,将她留在身边。”莫君善一脸苦笑。
“君善,你可曾想你对她的喜欢并不只是因为我?”柳若惜怎么会看不到他眼中提到夏恪欣时闪现的光芒。
“若惜,你误会了,当初就是笃定她是你的转世才会去纠缠的。”莫君善并不想承认自己的真实感受。
“君善,我不介意,你又何须这样?如此对那女孩不公平,若不是我忽然而至,你们二人必会有一美好结果。百余年,你无须为我执念如此,不值得。”柳若惜却感到十分自责。
“不,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于我,你才是最爱最重要的。”莫君善抱着她说。
3
小镇又下起了绵绵的雨,整个古镇都像是蒙上一层雾,从远处看很像一幅出自名师之手的水墨画,只是这样的相思湖却写满了悲伤,让人的心情也变得阴郁了起来。
夏恪欣独自走到了黑河边的木屋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会想来这儿,走遍小镇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好像只有这里是唯一可以让她心安的地方。但她知道这里再也没有一个脾气古怪却孤僻的老头,会守着她让她依靠了。
“老伯伯,我想你了。”她趴在屋前的桌子上,看着手上的镯子满脸悲伤,身上的衣服太单薄,下摆被风一吹就翻飞了起来。
“我此生非你不可!”她忽然想起莫君善曾信誓旦旦的对她说出这句话。“好一个非你不可,好一个非你不可,哈哈哈……”她抬头看着天空莫名地轻笑了起来,泪水从眼角处滑落下来,显得她更悲情又凄凉。
“事到如今,我竟也不恨你。你对她那样执恋,我却觉得是极好的,至少你不是见异思迁的负心汉,可是我的心很痛,痛得我连呼吸都觉得要命,还不如现在就给我一个痛快,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她幽幽的自语道。
在她身后,一身白衣的银发少年安静地立在那儿,不曾上前打扰却也不曾离开,专注的看着她。但她似乎未曾发现,悲伤着她的痛她的绝望,后来过去许久,待她终于回头,那人却已不在。
莫君善又走到了北院,自柳若惜回来之后他已经从这里搬回了西院,或许是习惯,他一个人想着事情的时候总是不经不觉就走到这里来,有好几次到了门口又转身回去了,但是今天他犹豫了一下,继续往里面走。
“莫君善,你把我的书藏到哪里去了?”想起有一次他刚回来,夏恪欣怒气冲冲跑过来质问他。
“什么书?”他明明知道却还装傻。
“就是宁漠借我的那本红色的书!”她被他那装傻的样子气得都要炸毛了。
“哦,那个,我昨天只是翻了一下就放回去了。”他故作认真的说,看她生气的样子不免又觉得好笑。
“就是你拿走的,还给我装!”她气鼓鼓的瞪着他。“我还没看完呢,你干嘛把它藏起来?”
“因为不想看到你哭。”他看着她说。
“那是人家作者写得好被感动的!”她却理直气壮的说,最后拗不过她满嘴的歪理,他还是把书还给了她。
想着想着,忍不住就笑起来了,这里有许多关于他们之间回忆,尽管不曾刻意去想,但是某一瞬间就会突然涌现眼前,她的脸她的笑容她的淘气她的小任性……那些无法称作为优点的小缺点在他看来都是难能可贵的可爱,倒是在她好不容易学会了善解人意和体贴的时候,却让他感到了莫名的心疼。
其实她不需要成为别人的样子,他就喜欢她的天真她的豪爽她的不解风情,他喜欢逗她惹她生气也喜欢粘着她看她无法无天的捣蛋开怀的大笑,可是他终究还是丢了她。她躲起来了,在无助地等待着他强加于她身上的死亡,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她应该恨他的,至少这样能让他心里舒坦一些。
“对不起……”他哭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