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临国前朝皇室,乃钟离氏一族。当朝皇帝名唤钟离拓横,后宫最受宠的妃子名曰宁凝,出身朝都名门,被封为“宁妃”。宁妃进宫未满一年,便怀上了木远夕。
当时皇后陈氏未产一子,自然紧张,于是暗中收买妖僧,说宁妃腹中胎儿乃妖孽转世,一旦产下必定祸横连连,朝室不稳。
妖僧之言令一众朝臣坚信不疑,唯独皇上不信,且一怒之下将妖僧贬谪出境,永世不得回朝。
只可惜,木远夕还没出生,皇帝钟离拓横便意外染疾去世,于是众朝臣更加坚信妖僧的预言,几番相逼,好让木远夕不得降世。所幸宁妃身边得有忠仆誓死守护,并且钟离拓横的臣弟,钟离拓峰继位之后,因念及骨肉亲情,也并未忍心痛下杀手。
然而钟离拓峰的皇位只是名存实亡,其真正实权掌握在司徒一氏手中。司徒越乃钟离拓横生前颇为器重的朝臣,然官品不大,钟离拓横在位时司徒越也一直默默无闻,所以钟离拓横并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司徒越表面上毫无作为,实则在朝都置有富庶家业,不仅暗中笼络收买朝臣,而且还和皇后陈氏有染!那妖言惑众的妖僧便是司徒越请来的!
钟离拓横一过世,司徒越很快就在众朝臣的推举下如愿以偿地当了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之中,连钟离拓峰都要受制于他。
宁妃自知自己在宫中早已毫无地位,只能在冷宫中惶惶老死,然而妖孽之言仍旧蛊惑人心,未免让附中胎儿在宫中险中求存,她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便是把孩儿一生下来便将她送走。
戌艺婆婆与何姑是宁妃的贴身奴仆,木老爹是宁妃的护卫,柳衡则是钟离拓横生前最为得力的亲卫,钟离拓横过世后,柳衡便跟着宁妃。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忠心耿耿,荣辱相随,宁妃将木远夕送走之后没多久,钟离拓峰便在司徒越的谗言下不得已将宁妃赐死,并且大肆派人寻找刚出生没多久的木远夕,还广告天下说,“先王孽妃,产下妖孽,如若不除,则天将不测,大祸临国……”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宁妃到死都不肯说出她产下的婴儿究竟是男是女。如果是男儿话,那便是先王嫡长子,很有可能受忠臣拥戴而继位,如此便对司徒越和皇后陈氏极为不利。但就算并非男儿,那也是钟离氏的最后血脉,留之后患无穷。
三年后,钟离拓峰又是意外染疾去世,因其膝下无一子嗣,临终前颁布遗诏禅位于司徒越。自此,西临国天下改姓司徒。
然而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一直不忘对钟离氏血脉的赶尽杀绝。戌艺婆婆和柳衡为护得木远夕的周全,只能暗中与何姑木老爹他们联系,匍匐于周围,时刻留意奸贼举动。
奈何他们势单力薄,终究无法以卵击石。那晚杀害阿爹阿娘(也就是木老爹和何姑)的,便是司徒越派来的杀手。
木远夕永远忘不了那一个夜晚。突然闯入的几个黑衣人,刀光剑影的混乱,阿爹阿娘拼死厮杀,舍命护得她们姐妹俩周全。
木远夕想起那晚满身是伤,血痕累累的阿爹阿娘,心中不由一痛。又想起木芳菲满眼仇恨地瞪着她,无比愤怒地对说:“你是害我家破人亡的仇人!”
木远夕更是感觉沉痛得无法呼吸。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清楚理解木芳菲的仇恨。因为,阿爹阿娘,的的确确是因她而死……
柳衡又愤怒又郑重地继续道:“公主,西临王朝乃钟离一氏一手打下,如今却造佞贼篡夺,奸臣当道,钟离氏一族更是全部被奸人所害致死!公主乃钟离氏最后一滴血脉,尔等自知力小任重,如今公主已得知一切,无论公主做何决定,尔等愿誓死追随!”
木远夕仍旧有些无法接受,只能大口大口地深呼吸。柳衡担心地看着她,道:“公主,公主切莫激动……”
她这是激动吗?
不,这不是激动。是气,是愤,是怒,是恨!她木远夕两世为人,自认经历丰富,但却从未如此恨过!
“你们起来吧,以后无论人前人后,都不要再喊我公主了。如今我已不是什么公主,你们也不是什么奴仆。”许久,她才努力镇定下来,咬牙说道:“待我哪天亲手将那奸贼了结,重新恢复我钟离一氏的威誉,你们再喊我一声公主也不迟。”
柳衡先是一愣,随后瞬间面露欢喜和感动,“先王和宁妃在天之灵若听到公主这番言语,一定倍感欣慰!”
木远夕淡淡地笑了笑:“难得你们不忘旧朝恩德,对我母妃忠心耿耿,这么多年过去,还能心系于我。”
柳衡又是对着木远夕恭敬地福了一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道:“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先王仁义,宁妃淑德,纵使多年过去,相信西临国朝野上下也还会有不少人和我们一样,感念旧朝恩德。所以公主若要复仇复国,也并非孤身无援。”
木远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只是公主现在年纪尚小,复仇复国之事无需急于一时。何况司徒越的杀手已追杀到南肇国来,只是碍于不知钟离血脉的性别,所以一时半会儿可能还查不到公主身上来。”
木远夕问:“柳叔可知道,司徒越抓到我之后,要做什么?”
“司徒贼子曾扬言,抓到公主之后要当着全国的面举办一场法式,说什么以妖孽的血肉祭祀神明,能保西临国百年太平。真是妖言惑众!愚不可及!”
这时代的人们封建迷信在所难免,只是身为一国之君,居然胡乱听信妖言,以那些乱七八糟的妖法来治国,因此忽略实际情况,不顾百姓死活,此人真是个偏执而又专政的神经病!
如今得知身世之后,木远夕整个脑袋都胀胀的,整颗心沉沉的,面对一桌大鱼大肉,却再也没有心思吃一口了。
目的已经达成,真相也已然知晓。木远夕别无他求,只吃了个半饱便打道回府了。
上山的路只有一条,而且这条路的目的地只有一个,那便是少林寺。木远夕在少林寺待了这么久,香客和外界之人见到的少之又少,所以照理来说这条山路应该没什么人走才是。然而今儿个却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他们几个屁颠屁颠往山上爬的时候,这身边经过了一台又一台的轿子。络绎不绝。
木远夕不禁问柳衡:“柳叔,我们该不会走错山了吧?”
柳衡瞪大眼睛四处查看,“没错啊,我记得就是这座山,就是这条路。”
“那为何突然这么多豪门贵族前往少林寺?”
柳衡先是摇摇头,很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道:“公……远夕姑娘有所不知,柳某前不久曾听厨房的小僧提过一下,说是这个月少林寺会举办一场比武大会。但说是比武大会,其实不过是云山寺内部举办的武术切磋会。这云山寺广收的俗世弟子,皆是全国各地的富家子弟,这个武林大会,便是由他们自发而成,明里是为了感念师恩,展示武学成果,但其实暗地里,却成了各个贵家公子为得名誉而不择手段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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