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约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山中,旁观的人忍了又忍,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你、你不能……”老妪脸上的每个皱纹都褶着恐惧。
“那你就看看我能不能!”小约冷声道,“九虞!”
“在!”九虞早就看那老妪不爽了,一听小约叫她,立刻蹦出来朗声应道。
“给我打!”
“是!”九虞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老妪面前。
老妪吓得哭出声,“大人饶命啊!我家里还有一个生病的孙女儿……”
九虞慢慢扬起小手,慢慢挥了下去。
“啊!”
老妪登时就吓晕了,白眼一翻,瘫软在地。九虞也翻了个白眼,晕什么晕她还没打呢!一脸无奈地看向小约,小约倒是极淡定,“把她扔进马车。”
九虞扁了扁嘴,老大不情愿地伸出两个手指,拈起老妪的衣领,粗暴地把人扔了进去。
见没热闹可看,众人也都散了。九虞扁着嘴问道,“大人,把她弄到我们的马车里面做什么呀?”
“去她家。”小约转身上了马车。
“啊?”九虞一脸为难,整个人都蔫了下去。
马车上,小约一杯冷水泼在那老妪脸上,冷冷问道,“你家在哪?”天上飘起了细雪。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推开门便有股潮热的腐败气息冲上前来,小约站在门前,屏住呼吸两三秒,而后才慢慢踏了进去。
屋里的人听到屋外的动静,虚弱地问道,“奶奶,是你回来了吗?”
老妪一听见那声音,连脚上的伤都顾不得了,急急走上前,“对,乖囡囡,是奶奶回来了。”
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子,声音微弱沙哑,脸色蜡黄,瞧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女孩摸了摸老妪的脸,问道,“奶奶…你怎么…哭了?”说得断断续续,一句话咳了两三次。
“奶奶不哭……咳咳,囡囡疼你……咳!”
老妪哭得老泪纵横,闻言却急忙抹去脸上浑浊的泪水,“奶奶不哭了,不哭了,囡囡别说话了,奶奶知道囡囡是个好孩子,知道孝顺奶奶……”说着泪水又掉下来,她急忙吸了吸鼻子,把眼泪胡乱擦去。
小约见状只是叹息,世间最痛之事莫过于亲眼见着在意之人受苦。
勾乐看了一会儿,悄悄出了门。
九虞看得面色复杂,眼眶微红,悄悄用元力将声音传递给她,“大人,她们好可怜。”
“你会诊脉吗?”小约也低声问她。
“当初在息眠大人身边学过一点,但是不怎么熟练。”
“只是诊脉而已,没事的,去看看吧!”
九虞依言走到那女孩身旁睁着亮亮的眼睛看着她。女孩躺在小床上,虚弱地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病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九虞下意识地就放柔了声音,“我会医,让我帮你看看好吗?”
小约听得失笑,向来骄纵任性又高傲的小丫头居然也会温柔待人了,真是难得。
一屋子的人静静等着九虞的诊断结果。
约莫一炷香后,九虞收回手,“应该只是风寒,只是拖太久了才这样虚弱的,嗯……还有一点贫血。”
“大、大夫、也是这、样说的……”小女孩说一阵便咳一阵,咳得脸都涨出不正常的潮红,但她却还是勉力坐起来,对着九虞和小约微微一笑,“多谢…咳咳,两位……”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不…不用谢,”九虞低着头,双马尾上一向飞扬的的两只红蝴蝶也耷拉下去,“我也没做什么。”她后面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小约细细一听,就辨清了她的话音。
“要是我会医术就好了……”
门猛地被人踢开,风雪灌进屋里来,冷得人生生打了个寒颤。勾乐手里提着个人风风火火奔向床边,“我把大夫找来了!”说着冲大夫踢了一脚,“还不快点给人诊脉!”
大夫两眼无神,手脚僵硬,机械地去摸小女孩的脉搏,显然又是被媚术迷惑来的。
小约差点喷笑!这个勾乐可真有意思,心思机敏,又有眼力,行动也快,虽然做事方法别具一格,但却也是个人才,小约笑着笑着突然就觉得,把她留下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大夫把完脉,机械地说出了诊断结果,说法与九虞一样,都是风寒久未治愈导致的体虚外加贫血。
“帮她开药吧!”
大夫的单子刚一写完就被九虞拿走,一阵风似的跑去抓药了。
小约往老妪的方向听了一听,老妪安安静静地缩在一角,不时抹着眼泪。她的目光一转,白瓷杯里的茶水一般荡漾,“也帮她瞧瞧吧!”
大夫依言照做,“骨折,还有点皮肉伤,我帮她把骨头接上,再开点药休养一阵子就没事了。”
小约的话音似外面的风雪一样冷,“帮她把骨头接上就行,不必开药了。”
在场的闻言都是一怔。
勾乐抬眼直直地望着她。
小约面色冷酷,“你是你,你孙女是你孙女,帮你孙女儿纯粹是老娘心善,可你?凭什么要老娘大发慈悲地帮你?”
“因为你身上那碰瓷得来的伤吗?老娘没钱,也不想给人当冤大头,让给接上骨头纯粹是怕你孙女没人照顾,万一死了就白费我一番好心了!”
小约脸色严肃,面上的稚嫩都顿时去了三分,只剩那股子圣洁和威严,似神龛里的上神,高高在上,不容侵犯。
“你孙女病重没药医?为什么不靠自己的劳动去挣钱来给她医治?哪怕是去乞讨都比碰瓷好!”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今天遇到的是别人,一把将你撞死了你的孙女怎么办?好,就算万一你靠碰瓷得了一大笔钱,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别人听了你的事迹纷纷前去效仿,到时候满大街的都是碰瓷撞伤的,你觉得世人还会去多管吗?”
“你让那些真正被人撞伤的无辜受害者怎么办?!”
老妪张着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是眼泪哗哗流。
倒是女孩听得一惊,“奶奶,咳咳,你……你…”话都说不全了,只是一个劲的咳嗽。
拿着药包进来的九虞立即瞪了老妪一眼,“还不快去熬药!”
小约上前轻轻拍着女孩的背,女孩气刚顺了点就对她道,“姐姐,别生……咳咳、奶奶,的,咳,气。”
“嗯。”小约应道,“先躺下吧!”
看着药快好了,她便站起身准备启程,摸了摸身上口袋,又叹了叹气,身无分文的日子真难过!随手摸下发簪上的一瓣樱花塞到女孩手上,冲她一笑,“加油!你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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