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月坐在窗前，手中一直翻着医书，不时，在手边的笔记本上记下些东西。廖毅端着两杯咖啡站在她身后，久久不动，微笑着看着她。人们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其实女人也是一样。除了冷情月他在没见过哪个女人可以将工作当做乐趣，只是最近这女人总是莫名其妙跑出去，不知到底是去见谁，有什么秘密活动。
“你一直站在我身后不累么？”冷情月放下笔，伸了伸懒腰看着身后的人道。
“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呢。”廖毅坐下递给她咖啡。
“你泡的？”冷情月抿了一口，觉得还不错，“呦，让我们鼎鼎大名的廖毅爷亲自为小女子泡咖啡我可真是受宠若惊。”说着又抿了一口，“下次记得少放糖，齁死我了。”
廖毅喝了一口，“很甜？那么苦你怎么入口？你还别说，我现在也挺喜欢喝这东西，你看人家现在新式的年轻人都喝，我也不能落后太多，免得叫人笑话，是不是？”
“你呀，就老实当你的老头子吧你。对了，和你说一件正事，你可认识一个姓韩的混子？”
廖毅大喘一口气，揉揉她的头发，“我说情月姑娘，这姓韩的这么多人，你以为我什么阿猫阿狗都认识？”
“是是是，我们廖毅只认识大人物。”冷情月白了她一眼，又道：“那个人中等身高，偏瘦，面色黑黄，有外地口音，平时，喜欢戴着手指那么粗的金链子，在外自称韩爷。麻烦廖毅帮我找到他。”
廖毅见她颇为正经也不跟她胡闹，问道：“你老实跟我说，你最近到底在干嘛？在外面招惹人了？以后出门必须带手下知道吗？现在时，局不稳，你在我身边的事也不是秘密了，我怕有人心存不轨……”
“行了行了，没多大点事，找到了带来见我。我最近遇到了一个疑难杂症，可能会比较忙，没什么时间陪你了，你实在无聊就到一壶春找找乐子吧。”
廖毅一脸苦笑：“我说，情月，有把自己丈夫往妓院推的吗啊？”
“只许陪酒不许留宿。”说着挥挥手，“走吧走吧，别打扰我了。对了，我可警告你，不准找人跟踪我，以后会告诉你全部，现在还不是时候，”
廖毅点点头，无可奈何转身离开。自己已经觉得平日就够忙了，没想到找个女朋友比自己还忙，看着她专注的模样只好离开。
冷情月忙到黄昏，只觉得头昏眼花，四肢无力，最近可能忙于墨宸的事属于锻炼，又整日钻进了医学海洋，身体似乎直线下滑，她揉揉酸胀的脖子和双臂，批了件外套出门。
跑堂早就熟识了冷情月，见到她来也不招呼，只点头应承着，“老板在后院书房，要不要我给您去请？”
冷情月摆摆手，“不必了，我自己去吧。”
在后院她依然看见沈墨宸练着不知已经练了几千几万次的飞刀，她叹口气推开书房的门，黎先生在里面画着素描。
“呦，没想到先生居然连西洋的玩意都会呢。”
黎先生在画房间里的一只古董瓶，放下铅笔笑道：“你又取笑我？”
冷情月坐在他对面，笑道：“以后若是有机会给我画一张画像怎么样？”
“这有什么，当然没问题。”
“啊，对了，墨宸最近今不如何？”
“罢了罢了，知道你心疼他，让他休息一下吧，去卧房练字去吧。把昨天没抄完的心经继续抄。”
冷情月高兴地起身千恩万谢，再次进来的时候，房间里还站着两个人，那两位连体老板娘。
冷情月是现代人，与男人独处一室并不觉有什么，二人心中虽然没有不满，却深觉这姑娘不大懂礼仪，男人的房间每每总是说进就进。
“老板娘？正好，我还要向二位汇报一下，手术不日就可以进行，二位做好准备。”两人心情激动，高兴点点头，连忙道谢。
“小醉，小薇，墨宸回去连资料，你们二人过去指导一下，我与夔医生还有事要谈。”
二人躬身退出，冷情月总觉得这三人之间别扭的很，虽然是相敬如宾，但总是看着不像夫妻。她脑洞打开，想象着这若是行夫妻之事的话，另一个在旁边看着是什么光景。这么想着羞得满脸通红。黎先生笑问：“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了？”
“没有没有，其实，我是比较奇怪你的往事。你与老板娘……”
“我就知道你好奇。”他说着拿出一个酒葫芦扔给冷情月，“尝尝，我昨日新泡的酒。采了鲜竹叶，冰糖。”
“那不就是竹叶青吗。”
黎先生摇了摇头，“你先尝尝。”
冷情月打开盖子抿了一口，满嘴馨香，“好酒，好酒。”
“这酿酒的手艺其实是内子家的祖传绝技，他家世代酿酒，本有个规模颇大的酒庄。只是，传到岳父这一代的时候，酒庄被一个王爷看中，那时候，还是前清，王爷家中内舅也开了一家酒庄，据说是为宫廷进供，与他家名字完全一样。岳父本来还要上告的时候，哪知王爷早就先行一步报奏朝廷，称岳父一家欺世盗名，冒用皇家名号。
最终酒庄被查封，酿酒的秘籍被岳父烧毁，为了不泄密，一家人放了一把火打算活活烧死。内子那时候，年纪还小，恰巧我路过于心不忍扑火救人。但众人都已经吸入太多烟火，无药可救，岳父临死钱将内子托付与我，并将酿酒的秘密告诉我以作报答。”
“啊……”冷情月不知该在说些什么，原来就死这般见义勇为，所以，自己的终身大事也定出去了？黎某家中世代习武，黎某当初也是刚刚自海外留学而归在朝中供职，本来打算有一番作为，只是……最终，还是挂印辞官。本来在武林中倒也算闯荡出一番名望，其时，每日间比武，挑战之人不计其数。
期间内子一直养在家中，我本是将二人当做妹妹、女儿，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她二人天生与人有异，平日也不出门，只在家中做小姐静养。后来……我结识了一名富家小姐，这才算是情窦初开，本来好勇斗狠的心装满了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只想着哪怕是为了她搭上性命也不足惜。”
“那之后，呢？你与那位姑娘为什么没能在一起？是她家中不同意吗？还是她嫌弃你混迹江湖？”冷情月十分好奇问。
“我爱她是真，她家中反对也是真，她本欲与我私奔，但我那时，只是一个无根的浪子，根本没想好要成亲，我只是爱她，却没想过人生中被任何女人羁绊。”他说着苦笑一声将酒灌在嘴里，“那一晚，她与家中决裂，带了行礼来投奔我，没想到等来的是我的拒绝和犹豫，她一气之下回到家中，答应了家里为她安排的婚事。我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她，当时，我的一个冤家对头来找我比武，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比武，之后，我一定退出江湖，去找她。”
“难道是她不肯原谅你了？”
黎先生摇了摇头，“她根本没有机会选择原谅，还是不原谅我，那次比武，找上我的原来是她一直远游在外的哥哥，她求我飞刀下留情，不要伤她哥哥性命。我自是不愿令她伤心，只是……”
“只是你终究，还是杀了她的哥哥？”
“怎么可能呢？”黎先生脸上突然呈现了痛苦神色，他这样以为淡然处世的人居然在这一瞬间痛苦地道：“我故意将刀射偏，没有射进他的喉咙。高手过招输赢只在一瞬，他的刀在这一瞬射进了我的肺，我以为我命不久矣……”他以为自己撑不过那一次，但是他活了，却留下了永远治不好的病根，以及他久在江湖积攒的名望也随之一落千丈，所有人都知道他输了，他战无不胜的神话终于被打破。他不愿再牵连她，那段时间闭门不见任何人。
“江湖上所谓的朋友在那一时间全都不见了，这世界上好像只有我一个人，那段时间只有内子精心照顾，三个人相依为命、相濡以沫。那时间内子不得不出门买菜、买药，备受欺凌，人人都喊她们是妖怪，我为报恩也为了将来照顾她们，娶了姐妹二人。她在我闭门不见下终于嫁给了父母安排的亲事，我也只好将全部家当送与她做嫁妆，带着内子离开家乡来到这里。岳父家的酿酒手艺养活一家子倒也不是难事，只是我酗酒已久，这病恐怕……如今不得不为她们二人的将来做打算。遇到情月是她们的造化，也是我的造化，无论结局如何，黎某都要先谢谢你。”
